殷怡晴背後的刀傷非同小可。淋漓鮮血,染透衣衫,看來觸目驚心。他皺着眉頭,正要幫她止血,殷怡晴卻開了口,冷聲道:&ldo;何必假惺惺地救我……&rdo;葉蘅不知她為何說出這話來,暫停了手上的舉動,擡眸望着她。她的臉色蒼白晦暗,早已失了血色。許是因為疼痛,她的眉頭緊緊蹙着,面容之中滿是疲憊。但她的眼神卻還倔強,絲毫沒有示弱之态。&ldo;你不是要阻我麼?不是要與我為敵麼?我不稀罕你救……&rdo;殷怡晴說着說着,聲音一滞,竟吐出一口鮮血來。她身子一軟,眼看就要倒下。葉蘅伸手扶住她,道:&ldo;别說話。&rdo;殷怡晴卻不聽勸,她不管自己不定的呼吸、不顧那刻骨的痛楚,繼續道:&ldo;你也覺得我錯了,是不是?……呵呵,說起來,我逼死的是你爹的救命恩人啊。你該盼我死才是啊……&rdo;&ldo;你……&rdo;葉蘅剛要說話,卻被殷怡晴打斷,她蠻橫地斥他道:&ldo;别教訓我!我不想聽!&rdo;她的反應何其激烈,出口的話語又是何等蠻不講理,但她的眼中早泛了淚光,聲音亦早已顫抖。她所做一切,隻是虛張聲勢。似乎惟有如此,才能保護自己。葉蘅沉默片刻,待她稍稍冷靜之後,才道:&ldo;你曾說過,你所行惡事,自有擔當。欠下的人命,也終有償還。&rdo;殷怡晴聽他說起自己的說過的話,心中感觸莫名,一時沉默下來。葉蘅的語調安然平靜,道:&ldo;孟覺生大約也是如此。&rdo;他淺淺一笑,出口的話溫柔而透徹,&ldo;我也一樣。在手染鮮血的那日,就有了償命的覺悟。若你今日就想償還,我不攔你。&rdo;殷怡晴怔怔望着他,許久說不出話來。這時,遠遠的有人聲接近,似乎是先前追趕他們的那些人。葉蘅聞聲,正要抱起殷怡晴離開,殷怡晴卻道:&ldo;你走吧。&rdo;葉蘅無言。殷怡晴強扯了一抹笑容,道:&ldo;我要殺的人都已死了,也無需再與你合作。你走吧,千葉金蓮我放在……&rdo;就在她要說出地點之時,葉蘅擡手,輕輕掩住了她的嘴。殷怡晴又是一怔,他手指的溫度,讓她心頭乍生溫暖。一時間,她竟不知如何應對,不知該做哪種表情。葉蘅依舊無話,他見她不再言語,伸手抱起了她來,舉步離開。殷怡晴靜靜看着他,慢慢地,她伸手攬上他的脖子,頭枕上他的肩膀,低低說了一句:&ldo;去賢益山莊。&rdo;回答她的,是他一貫的簡潔明了:&ldo;嗯。&rdo;☆、賢益山莊的方位,葉蘅知道得很清楚。說來諷刺,因為先前那血洗山莊的任務,他早已将去賢益山莊的幾條路徑谙熟于心。此地離山莊不遠,不過一刻的腳程。他到了山莊之外,就見那大門之上貼着官衙的封條。卻說那一夜,玄凰教将山莊滿門殺絕,更放火焚燒以毀滅證據。後來官府接了案,派人收屍安葬,偵緝兇手。但官府落力查了幾日,終無線索,此案隻得擱下。如今這裡變作了兇宅,平日也無人敢來。隻有些賊盜聞得這莊中寶物甚多,光顧了數次。山莊的布局,葉蘅自然也熟悉。他繞到後頭,越過圍牆,在山莊後院内站定。如今這院中一片狼藉蕭索,更兼那孤月清照,分外凄涼。殷怡晴強撐着擡了擡頭,用虛弱不堪的嗓音道:&ldo;去……塔樓……&rdo;葉蘅點點頭,穿過院落,到了塔樓之前。因為大火,這塔樓塌了一半,入口處堆着些殘梁碎瓦。他在周圍繞了幾步,尋了空隙,小心地抱着殷怡晴進去。離了月光,塔樓之内一片黑暗,不時有野鼠吱喳,從腳下竄過。殷怡晴的聲音愈發低微,道:&ldo;向前三步,左轉……咳……十步,有根……有根柱子,拉一下……上頭的帷繩……&rdo;葉蘅拉下帷繩,就聽一聲輕響,地闆一動,露出了一個暗門來。門内燈火通明,照亮級級台階。他抱着殷怡晴往下走,踏過最後一級台階時,殷怡晴擡手,指了指牆壁。他順着望去,就見牆上有個鐵環。他伸手一拉,就聽身後複起輕響,暗門應聲阖起。他确認安全之後,舉步向前走去。路徑不長,隻是高低盤旋,盡頭之處,豎着一堵石牆。他依着殷怡晴的話啟了機關,就見石牆之後,正是先前他找到千葉金蓮之處‐‐賢益山莊的藏寶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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