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庚二又發了一通脾氣,責罵了劉氏,這回劉氏撒潑哭鬧都不管用,罵完之後又把阮寶兒也罵了一通,直到又到了啟程的時候,這場風波才算平息了。
但是此事帶來的陰影,依舊盤旋在所有人的頭頂,揮之不去,有人死了,不管是怎麼死的,都令人深感不安。
不管如何說,路還是要走的,又過了一日,待次日傍晚,那孩童的哭嚎聲再次響起,所有人都是眼皮子一跳,小孩兒的哭聲撕心裂肺,直沖雲霄,透着一股子張皇無措的絕望。
村長正準備坐下,聽到這哭聲,頓時一個趔趄,施婳扶住了他,村長擺了擺手,拄着拐杖趕過去了。
施婳想了想,看他腳步蹒跚,還是跟在後頭,免得他摔了,等到了那哭聲傳來的地方,已經有幾個年輕人在等着了。
見了村長來,一個人便道:“是他奶。”
地上躺了一個老婦人,半趴在行李上,一動不動,眼看着是沒氣了,兩個小孩兒圍在她旁邊,張着嘴哭嚎,一把鼻涕一包淚的。
村長上前探了探那老婦人的鼻息,施婳清楚地看見他哆嗦了一下手指,然後問那兩個小娃娃:“怎麼回事兒?”
一個大一點的男娃打着嗝,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奶……奶她兩天……沒、沒吃的了……嗚哇嗷嗷嗷……”
是餓的,施婳站在一邊,看着那老婦人枯槁的面孔,大張着的眼,無聲無息,不隻是施婳,便是旁邊的幾個青年漢子,都覺得瘆得慌。
饑餓就像是一個持着刀的惡鬼,如影随形地跟在他們身後,隻待時機一到,便悄悄割下一人的頭顱,将他帶走。
下一個,躺在這裡的會是誰?
最後在村長的安排下,幾個青壯漢子去不遠處刨了個坑,把那老婦人擡去埋了,施婳在一旁漠然地看着,腦子裡漫無邊際地想,死在前頭倒還好,有坑可埋,到了後頭,坑都挖不動了,就隻能曝屍荒野了。
大人們看着那兩個小娃兒,瘦骨伶仃的,幾乎可以想見他們日後的命運,不由透露出幾分憐憫來,又或是想起了他們自己。
小孩子最是敏感,仿佛是有所察覺,哭得愈發厲害,嗓子都嚎啞了,村長重重地歎了一口氣,将那兩個小孩領了回去,他家裡也不算富裕,還有一家子人要養活,但是總不能真看着兩個孩子餓死。
這一夜的氣氛分外沉重,不遠處爆發了一陣争吵,叱罵聲傳開去,在寂靜的夜裡令人心驚肉跳,但是大多數人,都隻是擡頭看了一眼,沒力氣去管,那些平日裡愛打探消息的婦人們,也都沒有興趣了。
争吵變成了争執,又變成了争鬥,打得熱熱鬧鬧,和着孩子的哭嚎聲,婦人的哭喊聲,男人們的叫罵聲,混在一處,仿佛在厮殺一般,施婳聽出了其中有她二叔那一家子的聲音,但是她沒有動,就窩在火堆旁,偶爾拾起一根柴棍兒往裡頭扔,聲音到了後半夜才平息下去。
許是因為下午的事情,施婳睡不着,周圍打鼾的聲音此起彼伏,令人腦門上青筋直跳,她最後站了起來,趁着月光,往山林的方向走去,好歹那裡安靜些。
施婳與那些鄉親們都不同,她曾經經曆過一次逃荒,她幾乎能夠想見,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這于她而言,無疑是一種煎熬,她甚至恨不得自己沒有重新活過,就像他們一樣。
熬一熬,總能熬過去,但是一旦知道了那一段期間有多麼難熬,這痛苦就愈發明晰而刻骨。
施婳往林子裡走了幾步,銀色的月光灑落下來,勾勒出一大片陰影,由于太長時間沒有下雨的緣故,地上滿是落葉,踩上去會發出焦脆的聲音,幹燥無比,隻需一點火星,這裡就霎時間會化作一片火海。
兩旁的樹葉都蔫頭耷腦的,用指尖折一折,都會迸裂開來,正在這時,施婳聽見了一點輕微的聲音,在身後不遠處傳來,那是另一陣腳步聲。
施婳猛地停下,心道不好,這麼些日子以來,盡管她再三掩飾了自己竹筒裡的秘密,但是時間一長,有心人還是能夠發現的,她一直刻意跟在村長身旁,就是為了防着這種人,冷不丁地下黑手。
但是經過今天的這事情,她心緒煩亂,沒想到還是被人鑽了空子,施婳心中暗暗後悔,不該獨自跑出來的。
隻是現在想也晚了,下山隻有一條路,而那人就堵在那條路上,施婳别無他法,隻能拔腿往山上奔去,竹筒一下一下地打在她的脊背上,生痛無比。
身後那人顯然也發現自己暴露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大步跟了上來,施婳張口喊了一嗓子,在山林間遠遠傳開去,她試圖以這種方式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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