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胡蝶就不該回來,他現在一件衣服也沒穿,隻有身上薄薄的小被子。
那是他小時候經常裹的被子,花紋很繁瑣,色彩很混亂,像是黑夜中的城市。
此時此刻,他緊緊抓住救命稻草一樣的小被子,攥得手指發酸掌心出汗,生怕下一秒被子就會滑落,然後同學們就會把目光照過來……他越是這樣想,被子越發沉重,幾乎瀕臨脫手……
他此時還沒有注意到,光是他在教室裡裹着被子這一點,就該吸引到大家的目光了。
但是很奇怪,周圍的人繼續有說有笑,兩個女生從他身旁經過,還擦碰了一下他的被子,這輕輕地一蹭,險些将他拼了命所做的努力化成烏有,把他脆弱的遮掩擊為碎片。
或許,他真的不該回來。
他是為了什麼回來的?不可能是對學校的喜愛,那種地方除了無窮的痛苦與折磨再不會帶給他一丁點兒東西。
是什麼驅使他又回到了這裡?
他想不起來了。
這有意義嗎?理由重要嗎?
自己第一次來到這裡就沒有理由,隻是父母把他留下來,他也就認為自己應當留下來,于是留了下來。
從來沒有解釋。
所以,現在,他也不會去思考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兒,為什麼會一絲不挂隻有一個破破爛爛的被子,勉強遮住顫抖孱弱的身軀,還有他羞愧複雜的思想。
也許,這是對他的懲罰?
是他埋怨天埋怨地,推脫責任,逃避問題,否認自我導緻的天罰。
或者這是因為自己的匆匆忙忙馬虎大意,導緻的緻命問題!
再或者……這是夢!
他隻想到了夢。
于是他咬起了牙,把被子一掀!
自己又不是故意的,自己也沒想到會這樣,自己也是痛苦的受害者!所以,總會過去的!現在怎麼都無所謂了,放松!本來自己也不知為什麼會這樣出現在這裡,有什麼就說什麼,至于别人信不信……
他們必須信,否則就是自己眼中的傻逼,而傻逼――愛信不信。
于是,他終于揭開了自己的被子,窗外的陽光都因此而越發耀眼!
周圍的一切都白的發光,甚至超過了陽光,自己也不得不緊緊閉上了眼睛……緊緊地……死死地閉上了眼睛……
一股奇怪的感覺似乎是天地傾倒一般。
之後他清晰地感受到了自己的眼球。
光芒散去,急于知曉自己的位置
猛地睜開眼睛,四周是一片黑暗。
自己這是在哪兒?
胡蝶摸索着,手碰到了冰涼堅硬的東西,那東西沉重的像一座大山,觸感清晰而真實,就在自己旁邊,自己還是躺在這東西面前的……
終于,他又咬了咬牙,猛地一推,突然,他感覺自己來到了懸崖邊上,半個身子已經懸空,險些翻滾下去!
視力慢慢增強,黑暗中,一些輪廓逐漸能夠看清了……
他驚地翻身回來,靠在那冰涼的東西上,但這次沒有恐懼,而是一陣使四肢和後背都酥麻了的安逸――是牆啊。
自己原來躺在家裡,在溫暖舒适的床上,一切都是夢……隻是自己還沒反應過來……
這是胡蝶第一次發現,原來在夢中緊閉雙眼再用力睜開,是可以強迫使自己醒過來的。
自那之後,他便可以在某些時候發現自己是在做夢,如果是噩夢,他就會強迫自己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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