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張伯鹵煮店離開之後。
陳望忍不住點了點吳慶國。
“慶國大哥,現在政策這麼好,掙錢門路多的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打小鬧,犯不着冒那種風險。”
這話說得很亮堂,吳慶國心中透亮,偷酒糟的事定是被陳望知曉了,他一直瞞着不說,都是在給自己機會。
這事情若落入老爺子耳中,打斷一條腿都是好的,甚至會被大義滅親,押送去自首。
他連忙解釋道。
“兄弟,我難啊,我一個臨時工,不到八十塊的工資,我媳婦更是不到六十塊。一家三口的吃喝拉撒,哪樣不要錢?搞那些小偷小摸的事,我也是沒辦法啊。要讓我家老頭子知道,腿都要給我打斷了。”
“既然曉得是小偷小摸,以後别搞了。進了車隊之後,好好幹,我給你保證,收入起碼翻五倍以上。”
管他有的沒的,陳望先給對方把大餅畫上。
現在是掌握了吳慶國的把柄,又給了他憧憬,想拿捏他輕輕松松。
吳慶國雙眼放光,激動地狠狠點了點頭,對這個小他十來歲的陳望,一時間産生了佩服和感激之情。
“對了,慶國哥,縣裡面你混得熟、人面廣,組建車隊的事,你得給我幫下忙。”
“幫啥忙,兄弟你盡管說。”
這輩子除了小偷小摸廠裡的東西,别人找他幫忙之外,吳慶國還沒有其他存在感,聽見陳望有求于己,頓感面上有光。
陳望莞爾一笑,也不賣關子,開門見山。
“你看看廠領導、縣裡的領導有什麼适齡的家屬,适合進車隊的,你能拟一個名單給我麼?”
對于陳望的要求,吳慶國自然一口答應,混迹于縣城這麼多年。
和他一樣的難兄難弟不勝其數,有機會拉他們一把,自不會浪費這露臉的機會。
這麼多年,身為縣裡最具權勢的酒廠‘太子爺’,卻淪落到偷酒糟的地步,吳慶國心中哪能沒點怨氣。
如此長臉的機會,他自不會錯過,當下把胸脯拍得撲撲響,表示這事全包在他身上。
這番表現直看得陳望暗自好笑,其實他想法很簡單直接。
要想在縣裡把路走得越來越平坦,把那些關系戶統統拉上一條船,通過利益的捆綁,把關系網建立起來。
利益糾葛之下,很多事情就好辦很多,這是八九十年代的時代印記,朝中有人好辦事。
當然這事也有不小的隐患,這些關系戶全都背靠大樹,管理起來免不了會有刺頭。
相較之下,目前這種操作還是利大于弊的。
至于以後怎麼管理他們,走一步算一步,當務之急,還是先把堂子撐起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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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吳慶國分開之後,陳望準備在員工宿舍随便找了個床鋪,将就一夜。
一連找了數個床鋪,無一例外的都充滿了汗臭味,讓他無法接受。
他看了一眼手表,淩晨12:17分,心中想着,要不要騎車回家,反正五公裡路,也就20來分鐘。
可路上要經過馬田關,有平水縣以來,那地方就是刑場。
明清時候是砍腦殼的地方,現在執行槍決,也在那裡。
真要讓他晚上獨自通過那裡,難免有點心悸犯怵。
就在陳望猶豫萬分的時候。
噗噗噗,一陣腳步聲從走廊傳來。
“陳望、陳望。你姐夫找你。”
這是保衛科副科長秦德忠的聲音。
陳望一聽,暗罵自己糊塗。
今天回家宰黃鳝、拿臘肉,竟然欣喜得忘記給家裡人說不回家睡覺,害得姐夫大半夜還從鄉下趕來找他。
這事情若放上一世,陳望會感到憤怒和羞恥,責怪他們還把他當小孩。
放在這一刻,他隻有深深的感動。
看着滿頭大汗的姐夫,陳望沒來由地有些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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