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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頁(第1頁)

&ldo;什麼都沒有了。&rdo;他模糊地低吟着,垂下的手放棄摸索,忽地,他猛然咳嗽起來,咳得他好像要把肺都連帶着咳出來,呼吸都快接不上了。但是,現在的他就連咳嗽都顯得沒有什麼氣力。很久,真的很久,他才平靜下來。還記得當初,他問她:你,願做我的那扇窗嗎?她答:什麼傻話,我當然願意。他又說:不能後悔。她答:不後悔。交往的時候,他對她許諾:不要怕我,也不要緊張,以後,對你,我隻對你笑,好嗎?那時候,她對自己說:隻要看到他的笑容,她就覺得什麼都可以不去計較了。再然後,他說:以後你就是我的眼睛。而她,卻哭了。但是,如今到頭來,她發現自己所說的所想的卻和所做的大相徑庭。大滴大滴的眼淚先是顆顆分明地砸在淩光的手上,隻是眼淚而已,卻承載着太多的重量,仿佛擲地有聲。溫熱的淚珠逐漸密集,大珠小珠到後來竟成了&ldo;雨簾&rdo;一般,沒有停歇地砸在他的手上。直到此刻,淩光才意識到進屋的人是誰。兩個人直接正面交鋒,是第一次。嶽野沉着臉看着面前的淩家長子,掀起驚濤駭浪的淩若塵。對方同樣寒着臉看着他,緊繃的臉部線條讓他看上去少了份儒雅,多了許嚴酷。的确優秀,的确完美,的确值得遙疏影眷戀。在此之前,嶽野早就聽說過他的事迹,自己也着手調查了不少,但是現在當他真正看到淩若塵時,才體會到什麼叫做上帝的傑作。如今,淩家的老爺對他不僅愛護,更是器重。淩家的産業十有八九就是他的了。現在的光和他怎麼相比?但是,嶽野掃過淩若塵雲淡風輕的眉眼,發現眼前這個人卻給人一種無法琢磨的感覺。他悄悄看到過他和疏影在一起的景象,他對疏影的好,對疏影的愛是濃厚而深重的。想來如果沒有那年的車禍,他現在雖然可能沒有回淩家認祖歸宗,卻很可能和疏影在一起了,拿着他的琴名揚世界。但這些可能已都是可能了,坐在他面前的不再是林星曜,而是淩若塵。&ldo;我是嶽野。&rdo;&ldo;我知道。&rdo;&ldo;撞你的人是我。&rdo;嶽野開口第二句話就是重點,劈頭砸向淩若塵。嶽野故作鎮定地觀察着眼前的人,很奇怪,不曾有誰給予他什麼壓力感,但是即便是淩若塵小小的一個眼神,都能讓他覺得神經緊張。也許是因為自己欠他的吧。淩若塵微愕,沒想到對方那麼直接。&ldo;我知道。&rdo;他輕笑一下,回複了他平日俊秀雅緻的面容。這下輪到嶽野呆滞了,太多的想法在腦中飛快地旋轉了一圈,随後猛地被一種叫做&ldo;氣憤&rdo;的感情攻上心頭:&ldo;你知道?&rdo;&ldo;當年,我看到你坐在駕駛座上。&rdo;淩若塵點頭解釋道。&ldo;那你為何還要讓所有人誤解?陷光于不義?&rdo;嶽野激動地沖到淩若塵面前,對着這張精緻完美的臉孔卻無從下手。他畢竟欠他在先。&ldo;那你當初又為何不敢站出來承認自己的錯誤?我都瞎了,殘了,是誰撞的還不一樣?&rdo;淩若塵拿起橙汁,放到嘴邊,遲疑了下,又把杯子放回桌上。這些年習慣和蜂蜜水了,其他的飲料他都不感興趣。嶽野的怒氣一下子被涼水澆了個透。是啊,那時的他害怕得連看看受害人的勇氣都沒有。光幫他開脫了,他就更沒勇氣再扯下這層保護的外衣了。他不能害死爸媽,不能拖垮家裡辛苦打下的産業。&ldo;是我的錯,你要報複就沖着我來。疏影已經打算回到光身邊了,請你不要對光下手。&rdo;&ldo;我想你弄錯了兩件事情。&rdo;淩若塵,或者說林星曜站起身來,身高幾乎持平的兩個人張開了一個奇怪的氣場,淩若塵淡淡地說道:&ldo;第一,我從沒想過報複。第二,我是個能為了一個人與死神搏鬥的人,如果放棄了,就意味着我死了。&rdo;強勢如他,嶽野從沒想過自己也會有被人壓着低聲下氣的一天。嶽野木讷地看着淩若塵繞過自己走出店門,卻無能為力去阻止他什麼,要求他什麼。如果一切能夠重來,他甯可什麼都在最初由他承擔。走出店門的淩若塵終于維持不住挂在臉上那僵硬的笑容,在他聽到&ldo;疏影已經打算回到光身邊&rdo;這句話時,心就被擊碎成一片一片,徒留下個一個外殼。而在和她一起的日子裡,好不容易樹立起來的信心和期待也頃刻間土崩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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