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府!
“咳咳……”老宦官孫蓮英險些嗆到,咳嗽起來。
趙都安特貼心地站起身,取出手絹遞過去:
“大人怎麼這樣不小心……”
孫蓮英瞪着眼睛,順勢扣住他的手腕,略顯渾濁的眼珠盯着他:
“你小子再說一遍。”
“建成道,靖王府。”
“還是攀咬?”
“……這次隻怕是真的。”
沉默。
足足好一陣,孫蓮英才松開瘦骨嶙峋的手,放趙都安回歸座位,道:
“說清楚!”
“是。”
趙都安悠然撫平滿是褶皺的袖口,坦誠地,将自己如何想找張昌吉的麻煩,從而追溯到青蓮小築,意外獲得線索的經過講述一番。
這種事沒什麼可隐瞞的。
果不其然,孫蓮英對他打擊報複的意圖毫不關心——這像趙都安會做出的事。
等聽完全部,老司監臉色沉凝:
“有幾成把握?”
“沒有。”趙都安淡淡道:
“畢竟隻是懷疑,但小雅沒道理欺騙。我雖與張家兄弟有仇,但也知道,有些事可以拿來做文章攀咬誣陷,有些事不可。”
哼,你要知道輕重,就不會犯事了……孫蓮英腹诽。
但前幾日,趙都安逆風翻盤的一系列操作,着實令他刮目相看。
若是以前,或許不會信,但此刻卻已信了七分。
“大人,我得知線索後,覺得茲事體大,沒敢耽擱,立即便過來彙報,請您拿個主意,是否要上禀聖人。”趙都安說。
是你怕捅大婁子,闖大禍,所以找我頂雷吧……孫蓮英看破不說破,起身緩緩踱步,思忖片刻,說道:
“隻一妓子所述夢呓,毫無實證,不宜奏報聖人,但如你所說,的确不可輕視……”
頓了頓,道:
“這樣,火器匠人失蹤一案,陛下責令诏衙調查,據我所知,進展甚微,且白馬監并無查案之權,你若将線索遞給馬閻,最為穩妥,也好與他修複關系。”
“大人所言極是,”趙都安先是奉承,旋即遲疑:
“隻是這般,我們豈不是分不到多大功勞?”
孫蓮英批評道:
“不要太貪心,須知人心不足蛇吞象,混迹官場,最重要的不是立功,而是守成!
主導權給诏衙,無論最終如何,你都是賺的,無非賺多,賺少罷了。可若非要摻和進去,出了事,一口黑鍋伱以為逃得掉?”
老宦官這番話說的極為直白,生怕他聽不明白。
趙都安微笑道:“卑職卻也聽過一句話,風險與收益并存。”
旋即,微微躬身:“請大人成全。”
孫蓮英沉默,隻是盯着他。
許久後,終歸歎了口氣,冷冷道:
“此案若辦砸了,衙門不會替你扛,同理,若辦成了,衙門也不會分你的功勞。”
意思明顯:
你非要卷進去,我也不攔,但風險自負。
趙都安鄭重道:
“若有功,少不了衙門的一份,若有鍋,我獨自一人背。”
孫蓮英再次深深看了他一眼,這次,眼底掠過一絲隐藏極好的欣賞。
他轉回案前,提筆寫了一封信函,遞給他:
“自己将這個送去诏衙吧。”
趙都安接過掃了眼,内容很簡單。
即,孫蓮英以“白馬監司監”的名義,要求與诏衙聯合辦案,趙都安為白馬監一方代表。
這封公函一出,意味他不再是私自調查,而是光明正大,坐上了分功勞的牌桌。
同時,诏衙也無法将趙都安排擠出案件外,避免了把線索送出去,啥也撈不到的窘境。
孫蓮英放下筆,又道:
“此事若為真,或将牽扯修行之人,你與诏衙那幫小鬼皆為武夫,手段匮乏,本官會請天師府派來術士輔佐你,不出意外,明日到來。”
若真是靖王府暗中操盤,那為确保安全,聯絡線條必涉及武夫或術士。
趙都安前不久,剛被匡扶社的術士強者險些擊斃,同樣的坑,不能踩第二次。
老司監這是為他找了個“保镖”。
趙都安愣了下,抿了抿嘴唇,感激道:
“多謝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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