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慕容麗珠聞語,清眸微閃,脫口而出:“可是那位暫居府上,名喚江佑辰的君子乎?”
老夫人聞其言,頗感意外,眉眼間盡是訝異:“汝曾與此人相見?”
麗珠忽覺失态,忙整儀容,答曰:“僅一次偶遇,與兩位嫂嫂自姑母處歸時,江公子适至,以禮問候。”
言及此,麗珠臉頰微染绯紅,聲若蚊蚋:“僅一面之緣,談不上相識。”
老夫人深知侄孫女重禮,觀其狀,心下已明七八分。輕拍麗珠手,溫言道:“選婿關乎汝終身幸福,自當以汝心為重。既表兄提及江家兒郎,汝意如何?”
老夫人言辭坦誠,令麗珠面若桃花,羞不可抑,低首細語:“古來婚事由父母定奪,麗珠自幼喪雙親,婚配之事,全憑姑祖母裁決。”
此言,盡顯大家閨秀之端莊。
老夫人颔首,續言:“江家兒郎,論品行才智,實乃人中龍鳳,且有擔當,堪托終身。然,汝二表兄告知,彼曾在潮州訂婚,未及迎娶,未婚妻因疾而逝,故有‘克妻’之謠傳于潮州。”
麗珠靜默片刻,婉言:“謠傳不足信,吾于江東亦遭人非議,謂吾命硬。此等無稽之談,吾能體諒江公子之苦衷。”
此言,顯其不在意流言。
老夫人點頭,又道:“江公子初至京城為官,其父母尚在潮州。依禮,嫁入者需随婆母學習家規,料理家務,難以随夫赴任,兩地分離在所難免。”
麗珠雖心儀江佑辰,然女子主動示愛,于世不合。若非徐欽提親,此事恐将深埋心底。家族以其“克夫”之名,托其于老夫人,麗珠深知,于鎮國公府,她終是外人,能得老夫人如此費心,已感滿足,豈敢妄言私情,自損名節。
未料徐欽竟來提親,麗珠欲借此機緣,為自己一搏。
麗珠終擡頭,目光溫潤望向老夫人,言辭含蓄:“女子出嫁,當守婦道。吾自幼失怙,若得婆家真心相待,吾必以誠相報,共度難關。”
老夫人聞此,撫麗珠手,言:“吾懂汝心,若汝能得良緣,順遂一生,吾心亦安,不負汝叔伯所托。”
麗珠起身,對老夫人深施一禮:“麗珠感激姑祖母操勞。”
次日午時,老夫人召茜月至安僖堂。
茜月未曾料及徐欽提親之事,更驚于老夫人屬意江佑辰。
老夫人既中意江佑辰,又知麗珠心悅誠服,遂對茜月言:“吾甚喜此親事,唯汝舅家遠在潮州,未知其意。”
此非僅舅父母同意與否,江佑辰之意亦未知。徐婉甯當日不過随口一提,未料徐欽竟貿然而行。
茜月勉力應對:“舅父身為潮州刺史,不便離任。吾将此事書信告知,若彼等以為宜,再請來京詳議。”
事已至此,茜月不便言江佑辰尚不知情,唯有先敷衍,待詢江佑辰意見後再作打算。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老夫人自無不允之理。
出安僖堂,茜月忍不住斥徐欽:“此人糊塗,如此大事,竟不與吾商議,真真可氣!”
紫雲伴于側,笑言:“未料姑爺嚴肅之人,竟也做起媒來,定是極盼江家少爺成婚。”
茜月斜睨紫雲,冷哼:“吝啬鬼。”
紫雲掩口竊笑,勸道:“勿惱,麗珠表小姐乃難得之淑女,或許姑爺此舉,真能促成公子良緣。”
行至中途,恰逢徐欽歸家,未待其言,茜月已投以冷眼。
徐欽見妻面色不善,又知其自安僖堂來,心領神會,賠笑曰:“家中再議,何如?”
茜月怒目而視,銀牙緊咬:“歸家後,看吾如何與你算賬。”
徐欽讨好上前,扶妻,賠笑低聲道:“吾若有錯,歸家後任汝責罰,但切莫動氣,太醫言,汝身不宜動怒。”
茜月甩開其手,面無表情:“若非汝惹吾,世間何事能令吾怒?”
徐欽不棄,複貼上前,笑曰:“夫人言重,徐某縱有天大膽,也不敢惹夫人不悅,其中必有誤會。”
茜月見其狡辯,反手在其腰間一擰,咬牙:“待歸家,看吾如何治你。”
徐欽吃痛,“哎喲”一聲,捂腰抱怨:“尚未入門,便已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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