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史可法得知廬州被圍的消息他隻覺一股熱血上湧,自他到安慶以來,各路賊軍就從四面八方不斷地騷擾着這塊土地。自己手頭就那麼一點點兵馬,好不容易張獻忠受了招安,革左五營也被大家合力擊敗退回到英山、霍山一帶,沒想到這支竹闆賊好像從土裡冒出來一樣就到了廬州城下。
一陣慌亂之後,史可法強自平抑了自己的心神,招來部将汪雲鳳,“廬州城池堅固,而且報子說賊攻得也不甚急,你帶領兵馬星夜趕去,應該可解廬州之圍。”
汪雲鳳急忙跪下,“撫台大人,此事甚為可慮,這兩日我麾下有北面來的幾名官軍投靠,按他們所說,這竹闆賊簡直就是天兵天将,牟總兵和劉總兵兩路人馬已經全軍覆沒,我們這幾千人上去,水花都濺不起一個。”
“一派胡言,”史可法氣得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兩位總兵全軍覆沒,怎麼可能塘報上提都沒提?那幾個人肯定是賊人的探子,派來擾亂我軍心,刺探我情報的。”
見到上官發怒,汪文鳳倒是不敢倔強,但是他也并非全聽那幾個逃兵的一面之詞,此事還有其他的一些佐證消息,隻是也不算特别過硬,這時如果拿出來倒像是頂撞上官一般。
看到汪文鳳不說話,史可法也放緩了口氣,“報子雖然說了這股賊軍紀律嚴明、裝備精良,但也說了賊人人不足萬,我們這幾千官兵殺将上去,裡應外合定能一舉破賊,這樣吧,我親自督師,我們人數雖少,但是有進無退,定能一舉破賊。”
一直以來,史可法的人格感召力非常高,汪雲鳳看到史可法去意已決,也就點頭應了下來,去準備發兵的事宜。
當天晚上史可法的幕僚姚康卻急急地找了過來,“道臨,這兵發不得。”
史可法有些不解地望向姚康,姚康接着說道:“何老相國有書信來,這竹闆賊可不簡單,他們是一路從山東殺過來的。”說着把一封書信遞了過去。
信的内容不長,史可法三兩眼就看完了,隻把他氣得雙手顫抖,“豈有此理,豈有此理,這還是大明的天下嗎?竟讓賊人這樣長驅直入上千裡,還給賊人交錢,這、這、這…”
“道臨,現在不是生氣的時候,為今之計,一定要加強安慶的防守,這幾年咱們東擋西殺,總算保住安慶府的着幾片精華之地,若是貿然出擊,以緻安慶陷落,那後果可是不堪設想。”
“此事何老相國如何得知?”史可法晃着書信問道。
“這一路上大家都花了錢買了平安,自然也都同氣連聲向上隐瞞,不過親朋之間卻會私下通氣,何老相國門生故舊遍天下,早就有人來信,說此賊不可力敵,若是真的到了廬州,還請何老相國到南京暫避。”
“那鳳陽諸軍?”史可法有些不敢相信地問道。
姚康無奈地搖了搖頭,一股無力感向史可法的全身蔓延,跌坐在椅子上,不過随即他又振身而起,“天子将安廬之地交給我,我斷不能坐視廬州再遭賊兵塗炭,明日就點兵北上,吾當親冒槍矢,與賊兵決一死戰。”
姚康長歎一聲,他對這位撫台大人知之甚深,顯然這位大人是萌生了死志,到了這一步再勸也是無用,也隻好請何老相國到南京避一避了。至于自己要不要跟着去倒是頗費思量,自己身為幕僚,要是這時棄東主而去,那一生的名節可就算毀了。一番考量之下,姚康還是決定跟着走一趟,畢竟從何老相國那邊得到的消息,這支賊人倒不是窮兇極惡的殘酷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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