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沖又大着膽子,用另一隻手捏着趙星見的下巴,輕輕把對方的臉轉過來。趙星見目光迷離,看着餘沖,他的眼睛半眯着,形成一個彎彎的弧度,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餘沖覺着此刻趙星見的眼神兒裡,說不出的媚。奇怪地,餘沖沒有了那晚本能的沖動,身體的反應也沒有那麼強烈,但就是比那晚還要緊張,緊張到手心都出了汗。趙星見還是沒有什麼反應,餘沖輕輕地傾身向前,在對方的嘴唇上淺淺印下一個吻,觸感柔軟,帶着微微的酒氣和年輕男孩子身上特有的清香。安靜的夜裡,餘沖清晰地聽見自己的心跳,怦怦,怦怦。這個吻如蜻蜓點水,淺嘗辄止。唇分,趙星見的眼睛眨了眨,看向餘沖的眼神裡沒有了恐懼與厭惡,但是具體是什麼,餘沖看不懂,他此刻也不想懂了。餘沖還是摟着趙星見的腰,但是上半身移開,跟對方保持着一些距離,問道,“你這樣兒回家,是不是要挨罵了?”趙星見似乎還沉浸在剛剛的那個吻裡回不過神,過了會兒才點點頭,“肯定的啊……”“那要不,去我家吧?我家沒人。”餘沖試探着問,語氣變得小心翼翼。趙星見大概猜到了餘沖是什麼意思,但是此刻大腦懵着,不能多做思考,于是鬼使神差地點了頭,說,“我沒拿手機,你給我媽打個電話……”趙星見已經醉得站不穩,餘沖把他背在背上。趙星見很輕,他胳膊和腿都細長,餘沖甚至有一種他稍稍使勁兒就會把趙星見的腿箍斷的錯覺,于是他小心翼翼地背着他,不敢用力。“趙星見,你要是也喜歡我該多好啊……”餘沖小聲說着,像是說給趙星見,又像是自言自語。“嗯?”趙星見迷迷糊糊地趴着餘沖背上,被颠得有些不舒服,手抱着餘沖的脖子往上蹭了蹭,“難受……”,趙星見皺皺眉。“乖,一會兒就不難受了。”趙星見柔軟的頭發拂在餘沖的臉側,搔刮得餘沖的心都軟了下來,說話也變得溫柔。“嗯……”趙星見臉又挨着餘沖的脖子蹭了蹭,尋了個舒服的姿勢,安靜了。餘沖抓着趙星見的腿把他輕輕地往上颠了一下,讓趙星見完全靠在自己背上。趙星見不記得自己是怎麼跟餘沖回的家,也不記得是怎麼跟他滾上了床,腦子裡像灌了一團漿糊,迷迷糊糊,昏昏沉沉。身上壓着一個人,壓得趙星見喘不過氣來,他閉着眼睛,腦子裡一直想着下午跟趙景辰鬧别扭的事兒,嘴裡含含糊糊地叫着二哥。身上的人明顯一愣,趙星見睜開眼看他,輪廓分明的臉,高鼻深目,眼光深邃,原來不是趙景辰,是餘沖。“我不是你二哥,我是餘沖,你要是不願意,我不強迫你。”餘沖開口道,溫熱的氣息拂上趙星見的臉。趙星見當然知道對方是餘沖,睜開眼的一刻就看得清明。不知道是因為酒精的緣故,還是因為自己本來就喜歡男人,所以特别容易起反應。趙星見現在渾身燥熱,心也癢得不正常,他急需要一個人在自己的身體裡撓一撓,在自己的心上撓一撓。于是張開雙臂,摟住了餘沖的脖子,雙腿也不自覺地盤上對方的腰。身上的人眸子一暗,然後用力一頂,攻城略池。趙星見緊咬着嘴唇,一聲呻y憋進嘴裡,一行眼淚順着他的眼角流下來。可能不是課間的時候,丁遠他們幾個湊在一塊兒叽叽喳喳的不知道在議論什麼,趙星見湊過去,問道,“說什麼呢?是不是我昨天逃晚自習被班主任發現啦?”丁遠給了他一個不自量力的眼神兒,“你不說都沒人知道你昨天逃晚自習了。”“……”趙星見無語。“哎你說孟菁婷不會真不來學校了吧?”一個女生問。“她哪兒還有臉來啊,聽說昨天晚上跟她那個外班的對象,就是打扮得特别男生的那個女的,在樓梯口親嘴兒,被教導主任逮個正着。”另一個女生說。“啊?真的假的啊?看你們一個個兒傳得有鼻子有眼的,别是烏龍啊。”丁遠說。“當然是真的啊,我是親眼看見的,就在咱們班後門拐角那個樓梯口兒,親得難舍難分的。”“哎呀你快别說了,描述得怪惡心的,女生跟女生還能親嘴兒啊?”“那有什麼的?還有男生和男生呢,我那次還看見倆,手拉着手,十指緊扣呢。”“咦,真惡心。”人群中有人表達厭惡,緊接着是一陣小小的嬉笑聲。趙星見把他們的對話一字不漏全聽了去,回頭看了一眼孟菁婷空着的座位,内心五味雜陳。轉過頭來的時候猛然對上餘沖的視線,趙星見心裡“咯噔”一下,趕緊避開了。沒過幾天,孟菁婷真的轉學了,又過了幾天,外班那個短發的女生也再沒在學校出現過。這件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因為雖然在班級裡引來了不少的議論,但是學校并沒有把這件事當作一件錯誤通報出來。知道的自然知道是怎麼回事,那些不知道的,也不會在意班裡突然少了誰。趙星見跟餘沖的關系還是不遠不近,不溫不火,雖然說要想想,但是趙星見卻沒有什麼時間去想他跟餘沖的事情,還有不到一個月就要期末考試了,期末考試再考砸,就沒辦法交代了。又到一節課間,趙星見出去上了個廁所,回來的時候跟背着畫闆的餘沖在走廊碰上,趙星見欠身讓餘沖先過,餘沖想跟趙星見說點兒什麼,趙星見頭也不擡從他身邊走過去了。餘沖看着趙星見的背影,無奈地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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