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集的雨滴,無情地打在了遇難者的身上,齊佚第一次感受到生存的不易。他掙紮地站了起來,發現全身已被泥沙覆蓋。所幸的是,腿還有知覺。略轉過身,齊佚便看到了那支離破碎的飛機,濃煙在雨氣中滾滾升起,機翼斜插在海水中,殘骸遍布一地,慘不忍睹。
當發現有鮮血流出時,他才想起要先救人,他盡力在殘骸中翻找,找到了鮮血的來源——鋼筋刺穿死者的左胸,手掌如海水般冰冷,已經沒救了。
除他之外,齊佚再也沒有發現其他人了,天依舊陰沉,愈來愈大的雨勢使他體力不支,搜救也進行得愈發困難。
齊佚找到了自己的行李,幸虧那時時間倉促,隻塞了些衣物進這行李箱,這才得以帶上飛機。帶上手提箱,齊佚最後一次望向大海,灰蒙蒙的天,灰蒙蒙的海,還有同樣灰蒙蒙的未來。
齊佚覺得自己已經變成了現實版的魯濱遜,要在這荒島上自力更生。不,還要更糟,至少他還有一船的物資,而他隻有一個箱子。走出海岸,他發現平地上好似出現幾點亮光,他揉揉眼睛,不錯,那确實是燈光,是村落裡發出的,這兒不是無人之地!
鬼知道齊佚當時跑得有多快,心跳聲幾乎蓋過了喘息聲。他挨家挨戶地敲門,卻沒人搭理他,不知道到哪個木屋,他微微使勁,木門便順勢而開,屋子内,男人們興奮的劃拳聲和粗犷的笑聲在這一刻停止,十幾雙眼睛聚焦在他的身上。
齊佚有些發懵,木然地站在門口,向屋内四處打探。
櫃台後,那位顯眼的光頭轉過身來,問道:“怎麼,要喝酒嗎?”
掌櫃說的是中國話,即使有很大的口音,齊佚仍有一股熟悉之感。片刻之後,他僵硬地點點頭。
“有錢嗎?一杯五個銅闆。”
“沒……沒錢。”
“那請走吧,本店不支持賒賬。”在他胡須之中,露出了嘲弄的眼神,仿佛這部鬧劇每天都在上演。
人們都議論不停,酒館裡的人絕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可以取樂的機會,
“嘿,又一個窮鬼!”
“看他那行頭,不知從哪座墳裡爬出來的”
如此粗鄙之語,讓齊佚滿臉尴尬,進退兩難。
“武棟啊,給他溫一杯。”一位老妪從屋内走來,說。
“媽?”
“給他,你缺的是這杯酒嗎?”
武棟不做聲了,歎了口氣,轉身去舀酒。
“坐。”
齊佚看着桌上的酒,猶豫着坐了下來。雙手捂着木酒杯,盡可能的取暖。
“小夥子,外地來的吧。”
“是,我從……”
“啊,我并不想知道你從哪來,我隻想知道你要到哪去。”
齊佚思索了一會兒,決定先不告訴她他是飛機失事來的,問道:“請問……這兒是中國嗎?這是在東海還是南海?”
“中國,那是你的目的地嗎?很遺憾,沒有聽說過呢,這兒是碧雨漁村,算是公肇國的東北海岸,臭名昭著的白海就在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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