廬月高挂,夜思悠長。
作為滞留在乾元山莊的賓客,蔣術奇深感不便。在孟千山壽宴上,謝老夫人意外中毒,如此明顯的挑釁,就這樣暴露他這個第三者面前,難免觸犯了主人的顔面。
更為揪心的是,雲漠光無意中被牽扯進來,至今仍在昏迷中。
環顧四周,蔣術奇疑道:“房間内沉香濃郁,怎會連個香爐都找不到?”
孟松雨反駁道:“怎麼可能,我親手置辦了——”
桌子上的香爐真的不翼而飛了。
缺乏了重要的物證,蔣術奇仔細查證後發現一處窗棂沾染着不易察覺的香灰,指道:“刺客是翻窗離開的,這裡有不慎灑落的香灰。”
孟松雨上前确認,“沒錯。”
“謝老夫人宿在這裡都有哪些人知情呢?”蔣術奇問道。
孟松雨歪頭思考道:“金華園的東西廂房住的是遠道而來的朋友,三日前便住滿了。謝老夫人是長輩,不勝喧嚣,故而臨時請到這裡單獨靜養,是我的主意。”
“謝老夫人的膳食不同一般賓客,是否需要提前備好?”膳食的确是下毒的途徑之一。
“廚師提前七日便入住山莊備菜,每一道菜由章總管親自嘗過,絕無可能。而且,謝老夫人入口的食物,玉安姑姑都會先用銀針試過。膳食,應當沒有問題的。也許就是那香爐被人動過手腳了。”
謝無雙由孟松承小心翼翼地照料着,喝了一杯溫熱的麥冬茶,感到氣道略微通暢了幾分,便嘶啞開嗓,“剛才,房間内有刺客。”
“雙兒,你見過刺客?”
“那刺客身上有一股奇香,聞過之後便立時神志不清,想要入睡。合眼之前,我看到了刺客的雪白色的裙角,是個女人。”
雪白色的裙角?是山莊内侍婢常服的顔色。
孟松承繼而又問,“那時雲姑娘在做什麼,沒将刺客制服嗎?”
“房間内奇香熏天,她進屋後察覺有異,便喊我開窗透氣。”
孟松承推測道:“後來雲姑娘被人偷襲,暈倒在地。隻是這刺客的功夫不簡單啊。”
以雲漠光的身手,除紅姨外,在江南一帶,不存在敵手。
孟松承先行吩咐下去,“密切監視出現在金華園的所有女子,包括廚娘在内。有任何可疑舉動,立即來報。”
就在這時,雲漠光突然掙紮坐起,俯身朝前一傾,連連嘔出幾口暗紅色的鮮血,看得人觸目驚心。
蔣術奇速速上前,抄起床邊的痰盂接在她的嘴邊,輕撫其背,眼睜睜看着她又嘔了半壇。
一顆心被陡然揪起,往日裡蔣術奇舒展的眉眼被擰成了擔憂的麻花。他掏出錦帕細心的替她擦拭嘴角,逼得雲漠光臉色通紅。
奇怪!怎麼換做她照顧他的時候,不是這般感覺?
“你怎麼在這?”雲漠光的表情木讷極了,仿佛不記得剛才發生的事情。
“漠光,你中毒了,還記得是怎麼回事嗎?”
“我……随謝三小姐前來問診,然後……”雲漠光努力的回憶适才的過程。
邱萬曆上前為她診脈,中毒之相已消,甚是奇怪,忖度道:“雲大夫,你可聽說過血莸之花?”
“血莸之花,是天竺的血莸草制成,是教人散氣敗血的毒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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