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我說這些大學生過來就是打擾咱們過日子的呢。”
“就是,就是。女人還是不識字的好,你看那幾個識字的,就喜歡挑事。”
暗箭最是傷人,尤其是語言這種冷箭,傷人傷得心都碎了。
季汐然耳中聽着這些大人嘴裡越來越惡毒的話,目光掃過旁邊許多以清澈目光看她們的孩子。
一時之間,很難說出自己心裡的感受。
這些大人也是由孩子長成的,她們曾經可能也很善良,很天真,但是時光一點一點将她們身上的純真消耗掉了,隻剩下無休無止的惡和尖酸刻薄。
顔絮沒有計較那男人打她的一棍子,既是看在方明之的面子上,也是看在那可憐的小女孩的份上。
至于那可憐的女孩子不能讀書要馬上嫁人的事,她們也無能為力。畢竟她們對于這村裡的人來說,隻是過客,她們沒有那麼深,也沒有那麼強的能力可以影響到他們的決定。
隻是出了這麼一樁事,讓她們再安心在這小地方發光發熱是不可能的了,大家懷着沉重的心情,教完這三十幾天的課後,收拾行李,回去學校繼續上課。
她們走的時候,寄宿的那家小姑娘哭得非常慘,季汐然看着她抱着溫欣妍大哭的樣子,忽然就把她的臉和說風涼話的那些人聯系在一起了。
有些人,說是活了幾代人,其實算來算去統共也就一種活法。這整個村莊的人,或許說包括她們,都是生活在一個框裡,按照既定的軌迹讀書,升學,結婚,生子,然後為了孩子發光發熱燃燒自己,在垂垂老矣時繼續幫兒女帶孫輩,最後化作一抔黃土被掩埋。
這樣的生活,到底有什麼意思?
如果,不能從既定的框裡跳脫出來,隻是按部就班的跟别人一種活法,那樣,她十八歲,又和别人八十歲什麼區别?
季汐然繼續陷入在賢者模式中無法自拔。
她們來的時候,是方明之接她們的,走的時候,也是方明之過來送她們的。
他依舊穿着那身灰不溜秋的軍大衣,眼眶底下多了很多黑眼圈,胡子也沒刮,比她們初次見他的時候,滄桑很多。
陳斂要上車前,和他道,“學長。你還在這裡待下去嗎?我覺得這裡,不值得你繼續待下去了。那些人根本不值得你浪費青春。”
“凡事,都有個頭一次吧。魯迅先生不是說,第一個吃螃蟹的人,總是勇敢的麼。”方明之手插在大衣口袋裡,對她溫和笑笑,“我不相信這個村落,永遠都是這樣,反正能教出來幾個學生就教出來幾個吧。如果這村子是一團混沌的話,我願意化作一根蠟燭,燃燒自己,點亮他們。”
每年到大四學生畢業之前,學校都會開許多支援西南西北志願的活動講座。
那些願意去支援的學長學姐的名字在學院裡的宣傳欄貼的滿滿的。和那些被保研的,考上研究生的貼在一起。
陳斂每次走過的時候,都覺得畫在那上面的志願者很傻,好好的城市不待,好好的工作不找,非得要跑到那鳥不拉屎的地方奉獻自己。
但是這一刻聽見方明之的話,她心裡受了很大的震動。
人有時候不能隻考慮自己,也得考慮别的事,别的人。外界的天空,遠遠比自己想象的要寬廣遼闊。
她覺得眼眶有點濕,臨走之前,抱着方明之哭了個肝腸寸斷。
此去經年,如果方明之一直在這裡待下去,那他們可能就再也見不着了。
陳斂真性情,她從上大一的時候,就得到直屬學長方明之的照顧,所以她一直把他當自己親哥哥看,臨走時,不舍得是應當的。
但是這些事兒,和她同屆的人知道,大一大二的不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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