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嘉麗沒有像過去那樣接過瑞德的挑釁,她狐疑地看向拈着雪茄,不動聲色但饒興趣地打量着她的瑞德·巴特勒,又看了看面露難色難過得仿佛要哭出來的媚蘭·漢密爾頓,忽然發現有些不對勁——
可她還沒來得及發問,艾希禮·威爾克斯又開始了他的人道主義演講∶“斯嘉麗,我可能要得罪你了。你有沒有想過他們失去了自由已經夠可憐了,他們也會生病,他們也是人?斯嘉麗,你從來都是善良大方的,怎麼會變得這樣冷酷殘忍呢?利潤!利潤!利潤!明明我們用自由黑人做工也可以有利潤,隻是賺不到太多錢——”
“他們失去自由,是我害的嗎?是我逼他們去殺人放火作奸犯科被警察抓進監獄,然後像牲畜一樣被當做苦力來租售嗎?還是說隻要我大發慈悲,不用犯人做工亞特蘭大政府就會把他們通通釋放了,讓他們回家跟家人團聚?”
“剛剛你說到了利潤,利潤當然很重要,如果不是我掙到了很多錢,不是我用我的手去做那些髒活累活掙到了這麼些錢,你以為你還有資格站在這裡對着我指指點點嗎?你會無家可歸,會流離失所,你的老婆孩子會死于戰火,而你就會成為一個乞丐甚至是死在路邊的餓殍,你的清高,你的善良都将不複存在,你真以為你可以擺出如此清高善良的姿态是靠你自己嗎?不,那是因為有我一直在給你兜底,現在我不想兜這個底了。”
在成功駁倒了艾希禮·威爾克斯之後,斯嘉麗仍覺得自己心中的怒火未完全宣洩,她又想起自己剛才發現的不對勁,對着一直以來默不吭聲站在旁邊難過的媚蘭發難起來∶“說起來那個北佬的遺物,他其實是個賊,闖進我家裡,确實是被我給殺了,但是要說扒死人遺物這件事,倒還真不是我的主意”。
斯嘉麗看着媚蘭那張孩子似的無辜又無措的臉,心中感到十分奇怪。那件事情本來隻應該是她們兩個人才知道的事。且不論瑞德到底是從哪裡知道的,總是會像個勇敢的小鴿子一樣維護她的媚蘭,永遠能夠找理由為她辯護的媚蘭,為什麼在她那麼難堪,那麼想要得到幫助并向她求援的時候竟是一言不發了呢?
斯嘉麗想要惡狠狠的把媚蘭·漢密爾頓也拉下水,可看到她那張憂郁腼腆的臉,想到一直以來她對她的依戀,想到那句“你可千萬不能生我的氣啊!你要是對我生氣,我就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仍忍不住放低了音量,盡可能平和地講述事實∶“當時,說我們不妨搜搜他的背包的人是你,不是嗎?”
斯嘉麗話音剛落,媚蘭的眼淚撲朔着落下,不敢置信的眼神掃過周圍,然後便捂着嘴哭着跑走了。她的丈夫,剛剛鬥敗的艾希禮也顧不得什麼木材廠不木材廠的了,趕忙追了出去。很快,木材廠的小辦公室裡就隻剩下巴特勒夫婦了。斯嘉麗怔愣在原地,不明白,自己明明隻是陳述事實,為什麼就好像幹了什麼很過分的事情一樣?
這時,瑞德·巴特勒收起了他的雪茄煙,走過去攬住斯嘉麗的肩膀,頗有些無奈的說道∶“不想賣就不想賣,你幹嘛非得為刁難她呢?”而斯嘉麗則立即回擊道∶“不是我非要刁難她,是你非要刁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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