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昏昏沉沉的,站起身就往外走。
初沁趕緊迎上來,扶住他,問道:“爺睡醒了?您這是要去哪裡?
您還沒吃飯呢。”
吳奇志恍若未聞,并不答話,徑自走出昭文堂,停頓了一會兒,不知不覺間,往凝心院的方向走去。
明之趕緊跟上他。
進了凝心院,衆人也未敢攔他,隻秋塵幾步進入正室,禀道:“老爺過來了。”
樂盈心情大好,正在歡快的吃東西。
其實現在已經算是下午了,不是吃飯的時候。但是,這兩天鬧騰的事兒太多,樂盈也不講究了,什麼時候餓了,想吃了,就随便要些,墊一墊。
吳奇志過來,也沒影響她想通後的好心情,沖着他點點頭道:“吃了沒,要不你也進一點?”
這要是放在兩個時辰以前,樂盈肯這樣和他說話,吳奇志肯定開心到天上去,想是不是自己已經被大赦。
可是現在,吳奇志卻隻是心不在焉的搖搖頭,走到樂盈對面坐下,心事重重的看着她。
樂盈很奇怪,這才不過兩個時辰的時間,這是風格又變了?
吳奇志歎了口氣,道,:“其實有時候,我覺得特别沒意思。就是活着,特别無趣,無意義。
大家都說我才華橫溢,又氣運加身,先是中了狀元,繼而又被侍郎大人看重,娶到了你。
可是明明别人連想也不敢想的好事都被我占全了,我卻還是不滿足,一點也不滿足,整天的惶惶不可終日,也可能是自己虧心事做的太多。
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閑的,或者有時候想,喜悅要發自本底生出來,才能長久。靠别人給予,完全寄托在别人的一念之間,就隻能是昙花一現了。”
樂盈不知道他要說什麼,隻專心喝自己的胡辣湯,等着他繼續。
吳奇志停頓了一下,道:“剛剛回去睡着了,然後,被一個夢吓醒了。”
樂盈猛地一頓,卻并未擡頭,長長的睫毛眨了幾下,掩飾住一閃而過的戾氣。
吳奇志自顧自的說道:“夢裡,葉紫欣也是懷孕了,但是你一直不知道,也沒有收衆人賣身契這件事。
後來表妹肚子大了,怕瞞不住,我就在郊外重新買了個莊子,把她安置到那裡。
對你們,隻說她回老家了。這樣一待就是兩年多。
一直到孩子一歲了,她才又回到府裡。
但是孩子還在外面。她就又想把孩子弄進來。
因為你一直無孕,就費盡心機的把孩子放到了你的名下,又大張旗鼓的擺酒席慶賀,又挑好日子上族譜,孩子成了府裡名正言順的嫡長子。
可是随着孩子越來越大,長的也越來越像我,府裡到處竊竊私語的人,就連嶽父大人也生出疑心。開始暗暗調查我。
為了不被查出真相,我……”
吳奇志還是頓住了,下面的話,實在礙難出口。
唉。
樂盈歎了口氣,卻有一種不可言說的詭異感。
但是她明白,這一次,兩人是真完了。
樂盈倒是也佩服吳奇志的坦誠,打斷他道,“你知道,我為什麼要收走衆人的賣身契?”
吳奇志愣了一下,道:“因為它們本該在你這裡放着。人,是你買的;一切都是,你在操持,可是下人們眼裡卻沒有你,其他主子也心大的很,葉紫欣更是……”
樂盈搖了搖頭,道:“這隻是表面上的原因。
内裡的,是一種絕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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