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人的郊外不碰到歹心的壞人就算不錯了,就在她剛剛堅定了信念推動箱子繼續前進時,一輛疾馳而來的車劃過泥濘的濕地發出的巨大聲響吸引了她的目光。她站在原地遠遠地看見一輛墨綠色的保時捷疾馳而來又在她的身旁停下,昨天的那個男人已然換了一身裝扮身姿矯健地從車上下來,他面色凝重地沖進雨裡,米心旸這才反應過來慌張地推着箱子逃也似的離開。
宗意一把奪過米心旸手中的行李箱,另一隻手順勢把她攬進懷裡,說:“都是我的錯!來晚了,對不起!”不知為何米心旸竟然沒有努力地掙脫男人的懷抱,而且連一點抗拒的意思都沒有,宗意以為米心旸原諒了他瞬間面露喜色,又誠懇地向米心旸解釋道:“我一大早起來去朋友那兒取車打算送你,趕來的時候前台說你已經走了,我慌了,想起你昨天說的地方就一路狂追,竟然沒來得及想到給你打個電話,你說我是不是傻?”米心旸擡起頭仰視男人,他的表情如獲一件失而複得的寶貝那般歡喜激動,從他輪廓分明的臉上汨汨流下的雨水特别像是激動的淚水。
坐在車裡相對無言,兩人衣衫浸濕都有點讪讪的,男人也不像昨天那麼自在大方,相較昨日的幽默诙諧多了一份拘謹,這在宗意是少有的,他自诩情場高手很少在女人面前放不開,他嘴角一咧會心一笑他竟然破天荒的也有扭扭捏捏的時候,這種感覺好神奇。窗外還在飄着盈盈細雨但明顯不再密集,天空也開始放晴,空氣清晰舒爽,随着車速的飙升吹進車内的席席涼風慢慢吹幹了兩人身上的濕衣。導航的語音提示冷不驚地打破了沉寂:“您已偏離導航——”男人伸手一按關閉了導航系統,車在偏離導航後速度明顯飙升起來,米心旸緊張起來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直勾勾地盯住男人。
宗意感受到了米心旸奇怪的眼神,想起昨天逗她的話不禁笑起來:“這麼看着我幹嘛?你該不會真以為我把你拐去賣了吧?”見米心旸不做聲,宗意又笑道:“你這樣的我倒貼幾個錢别人都不見得要,買家也怕惹麻煩啊,你這麼聰明靈醒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燈,說不定去了沒幾天就把别人犯罪團夥給一窩端了。”
“可你偏離了導航?”米心旸一臉冷峻地用質問的語氣問道,難道是早上的氣還沒消?
“我已經知道路怎麼走了,不需要導航了。來雲南怎麼能不來蒼山洱海?我現在走的是環海公路,特意帶你領略一下洱海的自然風光,保證今天給你送到行吧?”男人認真的樣子特别富有魅力,突然讓人萌生起感動的情愫。他時而輕佻時而沉穩,時而幼稚時而成熟,亦邪又亦正,這個人身上好像同時具有截然相反的事物的兩面性。米心旸又想到了馬思遠,還在心裡悄悄拿馬思遠跟剛認識的宗意作對比,從外形到性格到魅力,幾輪厮殺下來未見勝負,他們兩個是截然不同的兩種型男,應該說是各有千秋。她最近時常會因為一點小事就想起馬思遠,大概是因為她和蘇默默從小疏遠男性,而自從蘇默默和馬思遠談戀愛以後,馬思遠竟也成為了和她距離最近并且接觸最多的男人,也許是有先入為主的感受,她才會情不自禁地拿熟悉的馬思遠和新認識的宗意作對比,很顯然眼前的男人要比優柔寡斷心細如發的馬思遠陽剛得多,也敞亮得多,她這才感受到了一種真正意義上來自異性的魅力。
米心旸看到了公路上的路标距離“大理市1公裡”才稍覺安心,車内響起了童音版的《彩雲之南》。“彩雲之南,我心的方向。孔雀飛去,回憶悠長。玉龍雪上,閃耀着銀光。秀色麗江,人在路上……”沒過多久窗外就驚現了洱海的身影,那一刹那米心旸感受到了心靈的震撼。洱海蓬勃大氣一望無際又兼有靜若處子的秀美,遠處雲水相接,天水渾然一體自成一線。天空中的潔白雲朵像一樣柔軟成團,倒映在洱海裡形成交相輝映的鏡像美景,不知是藍藍的天空倒影出了湖水的藍,還是藍藍的湖水映照了天空的湛藍。米心旸呆呆地望着窗外的美景出神,嘴角不自覺地上揚劃出優美的弧度,身邊的男人則一臉淡定地駕車仿佛對洱海的美景習以為常見怪不怪了。
“你看那邊,那一塊都是白族村寨,還有那邊小普陀島上都有白族漁村。”米心旸随着男人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一片熙熙攘攘的祥和的生活氣象,惬意而安甯。米心旸對白族的了解知之甚少,但她認識一個白族美女就是易卿,一想起易卿學姐的遭遇心裡又湧上一陣難以言表的苦澀,這種感覺如鲠在喉讓人有一種憎惡命運想嘔吐的惡心感。易卿從小就生活在這麼美麗的地方,也難怪人美心善了,隻可惜造化弄人,既然印證了“自古紅顔多薄命”的古訓。
有些感受隻能自己承受,就像是自己身上的一塊傷疤别人看了隻覺觸目驚心的鮮血淋漓,而那種切身的痛楚隻有自己才能感受得到,米心旸也不知道說什麼,隻得憂傷地感慨道:“白族——白族出美女。”宗意羞赧地一笑:“那倒不知道,沒有關注。”其實他本想說的是大美女不就在我身邊嘛?但一時竟口吃說不出口,在米心旸面前他似乎怎麼也說不出輕佻的玩笑話。
宗意忽然想到了不錯的話題,便來了興緻:“當代白族人有一首口口相傳的謎語詩,提示是字謎喲。”米心旸轉而注視着他,看到米心旸圓溜溜的大眼睛直視着他仿佛要把他看透一般,他又緊張起來冷汗直冒,随後清了清嗓子像個教書先生一本正經地發問:“聽好咯。蟲入鳳窩不見鳥,七人頭上長青草,細雨下在橫山上,半個朋友不見了。打一個成語。”米心旸一邊思索一邊看着窗外疾馳而過的美景就像一幀幀風景膠片匆匆閃過,她首先猜出來後面的三個字從而也就知道了第一個字,于是愉快地答道:“風花雪月。”
說出這四個字後她反而害起羞來,這裡是雲南大理網傳的風月之地,無數獵豔的男男女女慕名而來,她和宗意從相遇到一路走來其中也不乏稍許暧昧的“豔”色,此時車内陷入了沉默,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和她一樣意會到同樣的意會才陷入了尴尬。須臾,宗意朝她豎起了大拇指:“你比其他人快,其實後面的三個字比較好猜,第一個有點技術含量。”
米心旸不好意思說她壓根沒有猜出第一個字,隻從後面三個字說起:“單人旁一個七,上面一個草字頭不就是花嗎?上面一個雨字頭下面一個橫着的山字就是雪,朋友的朋少了一半就是月亮的月,猜出了花雪月,那第一個隻能是個風字。”宗意哈哈大笑起來:“真是個小滑頭!看來是我謬贊了。”
從後面三個來看,第一個應該也是要從字形上入手,“蟲”和“鳥”看似與“風”和“鳳”在字形上風馬牛不相及。米心旸望向窗外沉靜的洱海和天空,一秒兩秒三秒忽然靈光一閃如恢複了久遠的記憶一般想起了小時候練過的書法,蟲和鳥就是風和鳳的繁體字的一部分,她拿出手機百度起來,果然——“用蟲字代替繁體鳳字中間的鳥字剛好就是繁體的風字,不就是蟲入鳳窩嗎?”米心旸笑道。
“嗯,雖然做了弊但總算答對了。”宗意擺出一副為人師表的做派。
“那不叫作弊,隻是确認一下,其實我早就猜到了。”米心旸不服,明明自己已經猜出來了才打開的手機,雖然隻是猜了一個字謎,但兩人之間的氣氛明顯活躍了起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歡快氣氛在車内流淌。“我還練過書法,書法裡的字都是繁體的,風和鳳的繁體字應該都練過,一時竟然不記得了,是不是很奇怪?我之前忘得更徹底,最近才陸陸續續記起來一些,然後自己把自己吓到,不敢相信那些事竟是過去真實發生過的。”米心旸看似自嘲實則心有餘悸,她到底忘記了多少事情?
“練書法至少是三歲以上的孩童,你既然練過書法那時的年紀應該不會小于三歲,照說人兩歲半以後就會有記憶,人的學習能力超強的,越小時候學過的東西越不容易忘,除非是受過什麼創傷導緻了間歇性失憶或者永久失憶。”宗意像個專家一樣一本正經道。
“我的頭受過傷——你看。”米心旸撩起額前的碎發給宗意看額頭上的傷疤,宗意仔細地瞟了一眼後才将視線收回放在前方的公路上。
“像這種外源性的傷最好去醫院檢查一下,看是傷到了頭的哪個部位,大腦的不同部位掌管的東西也不一樣,語言,行動,認識,音樂,數字還有記憶,需要一個專業的評斷。之前看過新聞有的人因為車禍外傷大腦缺失了一塊,後來竟然成了數學天才,人的大腦才是人身體最神秘最值得探索的部分,說不定你也是個天才呢。”宗意說着朝米心旸一笑,誰知米心旸竟毫無笑意反而臉色越來越嚴肅起來,她的大腦裡又重現了新的記憶,她站在一個長條大桌前,桌上的報紙上畫有很多碗口大小的圓圈,她手握毛筆在圓圈裡練習書法。
很快到了中午吃飯的時間,車内應景地響起了幾聲咕噜咕噜聲,宗意抿嘴一笑。
“不是我。”米心旸立即澄清,即使再餓她的肚皮都不會不争氣地在這種場合發出聲音,更何況她也沒有過肚子亂叫的經曆。
“我又沒說是你,你緊張什麼?”
米心旸臉色羞紅,哪怕是她又怎樣?她好像有點反應過度了,宗意把車泊在了大理古城附近的一個民宿。“真正的雲南美食你大概還沒有領略過。”宗意下車的同時熟練地戴上了一副墨鏡,那派頭比黑幫電影裡的大佬還要氣場強大,或者說黑幫電影裡的大佬都是在模仿他的派頭。
大理古城古色古香,玲珑别緻的古樸建築和潤滑的青石闆路都讓人有時空穿越的錯覺,空氣中若有若無的奶香味勾引着人的味蕾,米心旸這才感覺到自己是真餓了,她尋着濃郁的奶香味兒向前走去。就是這家店了,店門口幾個女生圍在一起,一個個垂涎欲滴的樣子吸引了米心旸加入她們的行列。她擠進人群中,看見一個烤爐上烤着幾張軟弱的大白片,滋滋冒油還嘎嘎香。當大白片出現焦香的金黃色澤時,店主刷上一層薄透的梅色醬料,拿根竹簽插進去一卷遞給了烤爐前一個排隊已久的女生,女生接過香噴噴的烤乳扇笑逐顔開地離開。
“玫瑰烤乳扇可是當地的一個特産,不來一個都不好意思說自己來過大理。”宗意戴着墨鏡站在米心旸身後特像她的保镖,當他作勢要拿手機時被米心旸急忙制止,她大力按住宗意欲掏手機的手,連說:“我來,我來。”宗意不知所措詫異地瞪大了雙眼看向她。
“我來請,你可别跟我搶。”米心旸拿出手機掃碼付款。
原來是這樣,宗意這才松了口氣,一臉不屑地說:“你該不會以為我要請你吃吧?我是拿手機回消息的,大姐!剛才手機在口袋裡振了一下。”宗意一邊拿出手機來看一邊直搖頭,潛台詞是她怎麼這麼自作多情想太多,米心旸也覺得有點讪讪的,好在這次沒有臉紅。
等候了好一會兒,她才一手舉着一根烤乳扇從人群中艱難地竄出,興高采烈的模樣和每一個手執烤乳扇的女生如出一轍。站在門口等候的宗意神情肅穆得像一個門神,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什麼不法分子,别影響了店家的生意才好,米心旸把手中的一個烤乳扇遞給了他,感謝他的一路相送,宗意愣了一下後接了過來,和米心旸二人這樣邊走邊吃感覺正常多了。
“你說你是做生意的,别是什麼不可告人的生意吧?”米心旸調侃道,和宗意幾個回合接觸下來她自認為對這個人的品性有所了解,他看起來霸氣十足實則上溫和細緻,于是敢大着膽子和他開起玩笑來。
宗意臉上的表情忽然間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就像忽然飄來了一片烏雲正好罩在他的眉眼上方,隻可惜米心旸正專注于手上的烤乳扇并沒有留意到,他微微一哂:“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難道我的樣子像是不法商人嗎?哈哈——我做的是玉石生意。”
米心旸又重新打量了他一眼,雖然她不懂但印象中做玉石生意的應該是年紀稍長一些的人,起碼賭石和鑒定玉石都需要一定的閱曆經驗并不是什麼人都能做的,他這麼年輕幹這一行就不怕看走眼嗎?或者他家裡有經驗豐富的長輩撐腰呢?總的說來是一樁玄之又玄的無聊生意,也不符合星河銀行的生意貸準入條件,米心旸感覺他并沒有說實話也就不好多問什麼,宗意暗暗舒了口氣。
剛吃完烤乳扇就看見前面一家店鋪門口擺了一個書畫攤,一位滿頭銀發的畫家才在衆人的注目下畫完了蒼山洱海,現又在衆人驚歎的目光下蓋上了自己的印章。米心旸看了看他手中的毛筆,又看了看他身後挂着的字畫,不禁問道:“老先生,您還會寫書法呀?”
老者笑着回應:“小姑娘,書畫不分家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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