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時後,凡爾賽宮的禦座廳——也是整座宮殿内最為輝煌耀眼、绮羅絢麗的廳室,阿波羅廳内。
上百位國務大臣在禮官們的接引下來到自己對應的位置,神情肅穆地等候會議開始。
盡管這不過是一次平平無奇的例行會議,國王陛下也不會親臨禦座,但衆人卻也不敢因此有絲毫的懈怠。
畢竟誰也不能确定,站在禦座廳内那位其貌不揚的下人仆役,是不是就是國王陛下安插在宮廷内的眼線。
曆史上的路易十五在壯年時期就曾利用手中絕對專制的權力組建了一支秘密警察,用來監視控制各大貴族與大臣。
雖說在舒瓦瑟爾公爵掌權之後,這支秘密警察部隊的權勢已經得到了極大的削弱,但是在凡爾賽宮内部的任何風聲鶴唳毫無疑問都逃不過國王陛下的耳朵。
即使路易十五如今已經是垂垂老矣、風中殘燭。
與會者們很快就錯落有序地集齊在阿波羅廳内,勞倫斯的站位相較于上次又靠前了不少,已經是僅次于前排那些公爵元帥和内閣大臣之後了。
也不知這是國王陛下的特意安排,還是消息靈通的宮廷禮官們根據波拿巴首相如今的政治地位做出的及時調整。
相較于普通參會者們的戰戰兢兢、如履薄冰,最前列的權貴們還是顯得輕松不少,彼此之間還在小聲閑聊着宮廷八卦與花邊新聞,畢竟他們也都是凡爾賽宮的常客了。
外交大臣凱撒·加布裡埃爾在這些談客中間也算是一個焦點了,作為舒瓦瑟爾的堂弟,在雅克·菲利普中将離開巴黎之後,他也就順理成章地代理了派系首領一職。
即使這隻是一份臨時的權力,但凱撒·加布裡埃爾還是十分受用地享受着周圍貴族們的恭維與贊美,嘴角那得意的笑容幾乎不曾消退過。
“啊,波拿巴閣下。”
凱撒·加布裡埃爾似乎是突然注意到了站在自己身後的勞倫斯,于是中斷了同其他人的談話,湊上前來壓低聲音問道:
“真是好久不見,我很想問問您在巴黎軍校裡過得怎麼樣,不過還有另一個問題讓我十分在意...”
“但說無妨。”勞倫斯微笑着點點頭,已然知道對方是想詢問什麼。
作為舒瓦瑟爾派系暫時的領頭羊,以及法蘭西的外交大臣,凱撒·加布裡埃爾毫無疑問是對金鸢尾派知道更多的。
即使對這個派系尚不完全了解,他最少也能推測出來,國王陛下在這個時間點成立這個派系的用意是什麼。
“我聽說您最近又被委以了一項重任,這是好事,我也由衷為您感到開心。”
凱撒·加布裡埃爾微微仰頭,居高臨下地俯視着勞倫斯,眯眼問道:
“但是我得确認一下,那項工作應該不會影響到你和我們之間的合作吧?”
勞倫斯面無表情地和居高臨下的加布裡埃爾對視一眼,輕輕搖頭道:
“這些事我會與您的兄長詳談的,就不勞煩您操心了。”
如果面前站着的是舒瓦瑟爾,勞倫斯或許還會與其客套周旋一番。
不過對于凱撒·加布裡埃爾這個平庸無奇的大臣,勞倫斯并不想和他廢話過多,更别提對方早已提前被勞倫斯宣判了政治死刑。
“你...!”
加布裡埃爾的臉色瞬間一變,嘴角那得意的淺笑也眨眼間蕩然無存。
他完全不能接受勞倫斯這輕蔑的态度,尤其是他現在可是領導着整個黨派,手中掌握着整個王國半壁江山的政治命脈。
加布裡埃爾自認為他如今的地位完全不輸于兄長,那些大臣和貴族的恭維似乎也都在時刻佐證這一點,隻不過他是沒想到,眼前這個由自己派系一手扶持起來的科西嘉人竟敢對舒瓦瑟爾派系的領頭羊出言不遜。
與舒瓦瑟爾公爵對勞倫斯·波拿巴的極端重視不同,在凱撒·加布裡埃爾眼裡,面前這個所謂的波拿巴閣下不過就是舒瓦瑟爾派系一手扶持起來的一條鷹犬罷了。
就算王室那邊開出了再豐厚的條件,勞倫斯·波拿巴也應該毫不猶豫地站在自己一方才對,凱撒·加布裡埃爾幾乎是沒有想過勞倫斯竟然會在這種時候搖擺不定起來。
“不需要什麼詳談,我現在就需要您的承諾。”
加布裡埃爾強壓着心中的郁悶與不爽,扭頭瞪了一眼那些有意窺聽談話内容的與會者們,又看向勞倫斯低聲威脅道:
“波拿巴閣下,您可别忘了您是怎麼從科西嘉那個蠻荒小島走到凡爾賽來的,别忘了幾個月前杜巴利夫人是怎麼死的;另外提醒您,我平生最厭惡忘恩負義之輩,對于那樣的人,包括他所有的親屬與部下,我都是完全不介意變得心狠手辣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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