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擡頭,見到前方一個女的,有些面熟。他皺了下眉頭,恍然想起來,那是範鹭。範鹭最近和海客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今天得知他和甯火過來吃火鍋,她好好打扮了一番,假裝偶遇。海客先招了手,&ldo;範鹭。&rdo;她驚喜一笑,&ldo;這麼巧?&rdo;她下一秒就看向甯火的背影。她走上前,向海客問:&ldo;你們兩個人嗎?&rdo;&ldo;是啊。&rdo;他看到了門口擁擠的人群:&ldo;在等位?&rdo;&ldo;嗯,前面有四十桌。&rdo;範鹭苦笑。甯火吃菜,喝茶,沒有看向範鹭一眼。範鹭攥着等候單,局促站在座位旁。海客說:&ldo;你約了幾個朋友啊?要不孖台吧。&rdo;&ldo;這……&rdo;範鹭遲疑,看了一眼甯火,&ldo;我問問我朋友吧。&rdo;她出去門口講電話,沒一會兒又回來。&ldo;我朋友臨時有事,可能來不了了。&rdo;&ldo;那就一起吃吧。&rdo;海客自動往裡挪了位置。&ldo;謝謝啊。&rdo;範鹭脫下外衣,挂在椅子靠背。海客指指桌角的二維碼。&ldo;你自己加菜。&rdo;&ldo;嗯。&rdo;範鹭和海客話匣子打開,連家長裡短都能聊。甯火不多話,見到範鹭的臉,他叫了一罐啤酒。範鹭今天做了仿妝,仿的是明望舒。範鹭把握住了神韻,乍一看,是有幾分甯火前女友的樣子。甯火一邊喝酒,一邊觀察範鹭的眉眼。手機響起,他略有訝異‐‐aaa來電。黃一衍上回主動給他電話,是在元宵節。元宵節之前呢……幾乎沒有。兩人沒結婚的時候,她給他打電話還勤快些。他笑着接起,&ldo;喂?&rdo;&ldo;我在火鍋店外面,你吃完叫我,一起回家。&rdo;她聲音沉甸甸的。他立即轉頭望去:&ldo;你吃了沒?&rdo;&ldo;便利店,車仔面。&rdo;黃一衍正在用礦泉水送面條,她的座位正對着火鍋店的玻璃窗,窗下是她的丈夫。&ldo;過來一起吃吧。&rdo;她再瘦下去,抱着都硌手了。黃一衍擡眼見到範鹭,遠看有些像是明望舒。&ldo;不怕打擾了你的豔遇?&rdo;甯火身子靠向窗台,往便利店看去,&ldo;歡迎捉奸。&rdo;他這話含在嘴裡,在吵嚷的火鍋店無痕無迹,唯一清晰入耳的,是話筒另一邊的黃一衍。她手背撐起下巴,駝肩低臉。&ldo;嗯,正好我餓了。&rdo;----火鍋店吃一頓就是一個多鐘頭。排到十幾位之後的顧客,大多換去其他店。再說了,也沒有排到四十桌。高峰期過後,有幾桌結賬離開。黃一衍沒有坐到甯火那一桌。她獨自開了一個鍋,和甯火的椅子背靠着背。她無聲地燒着鍋底。這邊,海客又離座去拿調料。隻剩兩人時,範鹭對上甯火深幽的眼睛,&ldo;對了,我們的副班長說,有明望舒的消息了。&rdo;酒精度數太低,無法麻醉甯火的聽覺。範鹭接下來的話清晰地傳入他的耳朵。&ldo;她結婚了啊。&rdo;&ldo;……&rdo;&ldo;哎,甯火。&rdo;範鹭眨眨眼,&ldo;你和她……&rdo;&ldo;分了。&rdo;他還是這兩個字。範鹭雙手交疊,托在下巴,深深凝望。這垂涎的眼神,是把甯火當鍋裡的鮮肉了。&ldo;你有新女朋友了嗎?&rdo;&ldo;沒有。&rdo;範鹭柔美一笑:&ldo;單身萬歲。&rdo;可他不單身了。黃一衍心裡補了一句。他倒屣相迎,見的聽的都是花枝招展的女子。婚姻二字,絆住了他多少豔遇。甯火和範鹭說了一句什麼,黃一衍沒聽見。此情此景,她耳邊響起某道聲音:&ldo;你男朋友對你不怎麼樣啊。&rdo;兩年前的聖誕節,也是她和金燦燦演奏無詞曲子的第二天。燈火輝煌,禮樹上的彩帶飄到了她的跟前。黃一衍和劉永岩在一周前吵了一架,今天和好,于是相約去自助餐。在門口巧合地撞見了甯火和明望舒。又非常不湊巧的,四人氣氛有些僵凝。明望舒戴着一頂逗趣可愛的聖誕帽,臉色如土。甯火拽着明望舒的手,到窗邊坐下。劉永岩選了甯火前一個窗邊位。他不喜歡甯火,把和甯火靠背的位置留給了黃一衍。黃一衍沉默地落座。這半年多,她和劉永岩吵架成了常态。而且,她将自己的衣櫃全部換成了黑色系。他頗有微詞:&ldo;你以前不喜歡黑色。&rdo;劉永岩評價她的愛情,好聽時是絢爛煙花,不爽了就成了擾民的爆竹。不知何時,她喜歡上煙花燃盡的遼闊夜空,火焰墜落的無邊深海。近似漆黑,安甯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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