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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頁(第1頁)

&ldo;你想要什麼?&rdo;我問,搖曳的火光,讓我們的臉忽明忽暗,看不出彼此的神情。他沉默了一會才說,&ldo;你有好多年沒這樣問過我了,有九年了。&rdo;我心中微微一動,一種酸澀漸漸彌漫,九年,原來有九年了。這些日子我在品味也在整理,婉然同常甯,絕對不是表面看起來的簡單,常甯是過繼到婉然家的兒子,那麼他們……會有怎樣的過去呢?我占據了婉然的世界,到如今竟然也有九年了,那麼,常甯是如何度過的呢?雖然他們的愛注定了不容于世,但是,僅剩下他一個人記得曾經的一切,老天對他也的确很苛刻。這樣一想,忽然就很同情常甯,連帶過去對他的厭惡,也消散了很多,于是我轉而問他,&ldo;你還沒說你想要什麼呢?&rdo;&ldo;我‐‐&rdo;常甯遲疑了一會才說,&ldo;是什麼又能如何呢?&rdo;聲音忽然蕭瑟落寞,聽到耳中,讓人的心沉了又沉。&ldo;你……&rdo;我想了想,這樣的夜晚,還是應該說些什麼,才不會太害怕,隻是,半天沒有想出,該對他說些什麼。&ldo;那年,你有三四歲吧,&rdo;常甯不看我,隻閉着眼睛,慢慢的說,&ldo;頭發那麼短,編成的辮子隻能支棱在腦後,一個人坐在地上哭,滿臉的泥土,活像一隻小花貓。&rdo;我的精神一下起來了,常甯大概是準備回憶一下過去的種種,正好給我補上一課,果然,他繼續說,&ldo;當時我不知道你為什麼哭,還以為别人欺負了你,後來才知道,你天生就這麼愛哭。浪費了不少力氣哄你,轉個身你就又哭了,你說,你那個時候怎麼那麼能哭?&rdo;我眨眨眼睛,等他自己說答案,他停了一陣子,才有些怅然的說,&ldo;你忘記了嗎?後來,你準備進京待選的時候曾經說過,你喜歡哭,是因為你哭的時候,才有人哄你,你哭的時候,阿瑪才會讓你偷偷看一眼你親額娘。&rdo;我無語,婉然過去的十三年,對我全然是空白的,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所以隻能轉身去拿身後的柴,慢慢的加進火堆中,一根,然後又一根。&ldo;看來你真的忘記了很多事情,&rdo;常甯說,&ldo;隻有我記得,還真是不公平,但是,怎麼辦呢?我越是想要忘記,就記得越發清楚?&rdo;&ldo;那你就不要強求自己忘記呀,人家說,忘記,也是一種記得,你隻有不去想的時候,才會得到你要的平靜。&rdo;婉然的過去已經不會再回來,那麼,我惟一能為他們做的,大約就是讓他們都得到平靜。&ldo;你就是這樣忘記的嗎?忘記你過去的種種,然後,去過現在的日子?&rdo;常甯的語氣聽不出悲喜,他的眼睛卻始終沒有睜開。&ldo;是呀,不然,要怎麼堅持下去?&rdo;我答,忘記,我忘記的實在很多很多,不僅是過去的生活,還有家、父母、同學、朋友和‐‐我的世界,不然,我真不知道自己要怎麼堅持下去。&ldo;有時候想,你這些年都經曆了什麼,變得冷靜殘忍得可怕,一點也不像過去的你,不僅不像,簡直就像是兩個完全不相幹的人似的。&rdo;常甯睜開了眼睛,隔着火堆,灼灼的盯着我看。&ldo;如果我不改變,又怎麼能在宮中平安生活了這麼多年?&rdo;我搖搖頭,他說我不像他記憶中的婉然,卻不知,我也在想,我連司徒曉都不像了,又怎麼會像婉然?&ldo;也是,如果你不變,你又怎麼會嫁進十三阿哥府?&rdo;他語氣忽然嘲諷起來,&ldo;聽說當初十三阿哥為了你,連皇上都得罪了,到如今,正經連爵位也沒混上。&rdo;&ldo;有沒有爵位又怎樣?&rdo;我不悅,胤祥雖然沒有跟我說起過具體的情況,但我也可以判斷其中有些不足為人道的内情,但絕對不會是因為我,因為我不過是個宮女,康熙根本不會為此就降罪胤祥。&ldo;婉然,你知道你最大的變化在哪裡嗎?&rdo;常甯忽然歎了口氣,聲音低了下去。&ldo;在哪裡?&rdo;我好奇,見他忽然委頓下來,聲音越來越低,氣越喘越粗,不覺緊張起來,趕緊湊過去,問他,&ldo;你怎麼了,是不是……&rdo;我準備問他的傷口是不是流血了,然而,讓我意想不到的是,就在我靠近過去的時候,他猛然伸出了雙手。我以為,一個重傷到連動都不能的人,該是軟弱無力的,但是,事實證明,我錯了,常甯的手勁驚人,特别是,當這雙手,緊緊箍在我脖子上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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