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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夭臉色變了變，有種心有餘悸的驚慌透過僵直的笑容浮上面孔。看來她縱然沒吃大虧，多半也好生受了番驚吓了。纥幹承基吸了口氣，慢慢走向前來，低聲道：&ldo;沒有，不過桃夭出了點事，不太方便回花月樓了。&rdo;我早知漢王府必然鬧過一場好戲，當下也是故作不知，驚詫地握住桃夭的手，道：&ldo;又出了什麼事？我卻不知呢。剛曾叫父親派人去贖桃夭呢，聽得說她出去赴宴了，打算明天再叫人去呢。誰知這會子你們就來了。&rdo;桃夭感激地緊緊抱住我胳膊，甜甜笑道：&ldo;我從見到容姑娘第一眼，就知道容姑娘最好！不然，又怎會叫纥幹哥哥那麼日思夜想？&rdo;我差點掩飾不住自己的失色，強笑道：&ldo;小丫頭，你懂得幹什麼？&rdo;纥幹承基并無不悅之色，隻是略有尴尬地輕咳一聲，道：&ldo;桃夭得罪漢王了，我把她帶了出來，但再去花月樓，已是不妥。容書兒，我想來想去，隻有你必然是肯收容桃夭，讓她在你這裡避一避的。&rdo;漢王！兩年多來一直魇住我的惡夢！逼人的惡心直湧心頭，似乎聽了這個名字，便足以叫我回到那段近乎崩潰的時光。我無力再掩飾自己的蒼白，咬緊牙關擠出字來，艱難道：&ldo;漢王？又是漢王？&rdo;纥幹承基垂下頭，道：&ldo;是，是漢王，你和東方清遙恨不能生食其ròu的漢王！&rdo;我&ldo;咯&rdo;地失聲狂笑，道：&ldo;生食其ròu？那樣的禽獸，ròu也是臭的！我便是吃貓ròu狗ròu，也不會吃漢王的ròu！我會惡心得一世吃不下飯！&rdo;纥幹承基和桃夭俱是相對沉默，面色青白。&ldo;容姑娘，容姑娘！&rdo;桃夭顯然并不知道我和漢王之間發生過什麼事，但我的近乎瘋狂的失态已讓她極是不安，驚惶地搖着我的手，道：&ldo;容姑娘，你不要緊吧？&rdo;纥幹承基的嘴角慢慢挽過凄涼而好看的弧線，道：&ldo;我知道了。漢王的ròu是臭的，吃他的ròu，嗯，是髒了你，也髒了東方清遙。你從此遠遠離了他，也離了任何跟他有接觸的人好了。我隻想把桃夭托付給你，你隻說願不願幫忙？&rdo;我收斂住自己的憤恨，竭力淡然地說道：&ldo;我救過你一次，你去救過我兩次，算到底，是我欠了你的。你說将桃夭托付給我，我又怎會不願幫忙？&rdo;纥幹承基點點頭，道：&ldo;你願幫我就好。我這個和漢王一樣的髒東西，也不在姑娘的府上久站了，告辭便是！&rdo;桃夭沖上去攔到纥幹承基面前，驚訝道：&ldo;你這就走麼？不和容姑娘說說話麼？不再陪我坐一會兒麼？&rdo;纥幹承基冷笑一聲，倔強地高昂起頭，向外踏去。望着他向外步去的挺直背影，望着他的孤高倔強，我忽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委屈，憤慨，激怒，痛恨，悲傷，萬般湧彙成沖着他的高喊：&ldo;纥幹承基！&rdo;纥幹承基頓住身子，并不回頭。我沖着那個背影，沖着滿園的冰雪寒梅，迸出滾燙的熱淚來，嘶聲喊叫道：&ldo;我不要吃漢王的ròu！我隻是他的人頭！我容書兒發誓，我一定要用那禽獸的人頭，來祭奠我的失去！我一定要用那畜生的鮮血，來洗涮我的恥ru！&rdo;纥幹承基的背影有明顯的震顫，而我隻是冷笑，冷笑盯着他，無力地坐倒在地上，用低不可聞的聲音繼續吐着惡毒的字眼：&ldo;誰擋在我的路上，誰就該死！誰阻止我救清遙，誰也該死！不管是不是你，纥幹承基！&rdo;我虛脫地抱住書案的一角，支撐着自己因憤怒而即将倒下的身子，看不見纥幹承基的面容，隻看到他頓了許久，慢慢邁開步子，沿着石徑的小道，緩緩走過園子，走向園門。缤紛亂梅飛過，伴着冰涼刺骨的風，暈迷着人眼，再看不清眼前的景物。白瑪來扶我，桃夭也來扶我。而我，我忽然不由自已地大哭起來，多少年來，于無人處的低泣，不知為何在這少年走後突然爆發，爆發得如山崩地裂，江海橫流。我哭得天昏地暗，不辨人形，連容錦城什麼時候進來，什麼時候把我摟到懷裡大聲慰撫都不知道。稍清醒一點時已經給送回到卧室之中。白瑪、剪碧、桃夭俱在一旁守着，三雙亮晶晶的淚眸裡，俱是滿含擔憂悲切。尤其是桃夭，那尚有幾分稚拙的凝脂面容之上，盡是淚水，眼睛紅得跟桃子一般。眸子裡那點點晶瑩的真摯同情，竟如窗外的梅花一般純淨無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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