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老師。”路之低低地喊了一聲。他撐着許易行的胳膊站起來,眼睛慢慢回光,頓了頓後又提醒墨墨說電梯來了。好在墨墨敲了那女記者一記,叫對方的操作停了停;剛才他覺得自己是罐被投了泡騰片的水,要是再任憑腦子裡的反應咕噜咕噜進行下去,裝水的罐子恐怕就該在上面開一個口子放氣,免得二氧化碳把罐子撐破。叮咚。電梯鈴輕響,門打開。那随行導演剛一放下手機,安全屏障便經由監控室裡的人操作,退了下去。路之:“墨老師,我們上電梯。”墨墨反身往電梯門跑,竟還有心在經過桌子上的雕像放回了原位。當三人在電梯廂裡聚齊、金屬門緩緩關上時,女記者和攝影師領隊追了進來。既已入甕,那就隻能在甕裡躲了。墨墨随手按了個二十七樓,定了定神,隻見路之倚在扶手上發呆。墨老師在路小朋友臉上辨出了上課走神的表情,笑說“你在想什麼?”路之的目光掠過墨老師和許易行。“樓下的告示。”路之說。剛才他隻掃了一眼,匆匆把告示錄入了大腦;現在他把告示上的字調出記憶,在腦海中放大,細看了一番。chapterenty-o“除了監控室裡的人以外,這裡的員工都在。路之:“章上邊的字是某某安保公司什麼的。”“難怪大門口的屏障那麼稀罕,”墨墨說,“招待得起巴利先生的知名安保公司嘛,安全措施上體現黑科技也是應該的。”片刻,許易行:“小路,你說‘不對’?”“……别人進不來,憑什麼我們進得來?”路之說。墨墨抱起手臂,盯了她掉色嚴重的美甲半晌,用向生活妥協的語氣說:“我們是虛拟人嘛,虛拟人沒本事穿牆,誰還有本事穿牆。小路,這可是你說的……”說到這兒,她将手貼在電梯門上,閉眼凝神,看看能不能憑借特異功能把手伸出去啥的。路之:“巴利先生既然開發了那款手機應用,就不可能沒有‘虛拟人會對真實世界造成實質性影響’的意識。”墨墨和許易行的思路尚且沒有轉過彎,路之簡要道:“就是說,對于我們這類人,這棟樓有其它相對應的安保措施。”墨墨算是明白路小朋友的意思了,僵笑說:“怎麼,關門打狗?”路之說“也許,”然後又說:“但是,虛拟人沒有觸碰紅線的話,應該是不會有事的。”大概是因為路小朋友的冷靜,加之旁邊許易行身上溫熱的氣流,墨墨覺得分外心安;墨老師音樂加快的心率緩了下去:“那就沒事了嘛,像我們這種那麼守紀律的人,能觸碰人家的什麼紅線?”不過,緊接着路之在墨墨和許易行的胸口插了一把刀:“可是,我們多半已經觸碰紅線了。”他的聲調還是沒有太大的起伏,平穩如線:“比如,運作了員工專用的電梯。”墨墨把深吸的一口氣慢慢送出來,頭上挂的倒不是汗水,而是幾根黑線。想來,就算使用電梯和違規無關,她觸碰的紅線實則已經明明白白了:那女記者挨了打,其随行導演把電話打到了監控室,這棟樓的安保系統不因為他們啟動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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