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謹容看到陶氏那得意樣兒,暗道前世她還真不比林玉珍好過多少,三個兒女,隻成功了一個,一個窩囊早死,一個纨绔不成器,卻也不說什麼,隻順勢勸道:&ldo;既然母親能夠這樣想,那就更好了,好日子都是自己過出來的。何必硬逼别人,又苦逼自己?&rdo;陶氏聞言,笑容稍斂,輕輕拍了拍林謹容的頭,道:&ldo;這丫頭,自滿了十三歲之後,越發像個老迂夫子,又說教起我來啦。知道了,知道了,安排晚飯去讓他們取那套粉彩桃枝碗碟來用。&rdo;林謹容在外間指着荔枝等人布桌,還聽見龔媽媽在裡頭八卦:&ldo;要說這表姑娘,還真是有姑太太那不服輸的性情。整個冬天裡,都在苦練茶藝,苦練吹埙,她屋子裡的丫頭婆子們喝茶都喝飽了……&rdo;陶氏大拽拽地道:&ldo;要我說,她與其弄這些中看不中用的東西,不如來學學我閨女怎麼理家待人,她永遠也别想超過……&rdo;林謹容聽得十分好笑,同樣的事情,落到她身上就是才氣橫溢,落到别人身上就是中看不中用的東西,自家這個母親可真是讓人沒話說,護短算是護到了極緻。荔枝聽得分明,小聲道:&ldo;姑娘,看表姑娘這勁頭,隻怕遲早還要再找您比試的。&rdo;已然走了笑道:&ldo;是諸先生家的書罷?早前我也在諸先生的私塾裡讀了兩年書。&rdo;&ldo;是,諸先生借我看的。&rdo;陸緘沉默片刻,忍不住問道:&ldo;何不繼續讀下去?有先生指點,不愁沒有功名。若有難處……&rdo;林世全見他同情自己,不由哈哈一笑打斷他的話:&ldo;非也,不是我想讀而不能讀。先生早就說過我雖有恒心,卻無慧根。既然如此,何必強求?我現在就想把妹妹養大,為她掙一份體面的嫁妝。&rdo;陸緘眼裡閃過一絲贊賞,笑道:&ldo;有志者事竟成,你一定能成&rdo;&ldo;那是一定的。&rdo;林世全話鋒一轉:&ldo;陸二哥從外地來,可曾聽過這築壩於田之事?&rdo;陸緘答道:&ldo;聽過,去年春天,京東有崔提舉征用民工,随地形築堤,借灞水於田八萬傾,盡成膏腴之地,民衆得利極大。&rdo;林世全心中一動,沉吟道:&ldo;我平洲的鹽堿地不少,光是北面就有幾十傾,西邊還有上千傾,為何無人如此?&rdo;陸緘聽他提起這個問題,神色也嚴肅起來,認真道:&ldo;平洲離渚江太遠,要把河水引來不容易,非一家一戶之力能成。除非上頭真動了心思去做。&rdo;林世全忙道:&ldo;非得渚江水不可麼?難道尋常的河,好像似你來時路上見到的那條河不行?&rdo;&ldo;那河還是太小,充其量隻能作為引水排水的河渠而已。&rdo;陸緘見林世全滿臉的可惜,随口道:&ldo;怎麼,有人要於田?我來時見着那河邊正好有一大塊鹽堿地。&rdo;林世全替林謹容可惜得厲害,本想告訴他是林謹容的地,話已到口邊,又覺不妥,轉而笑道:&ldo;我就是聽人說了這於田之事,覺着這鹽堿地白白放着真是太可惜了。要是上頭趕緊下命征發民夫建築渠壩就好了。&rdo;不直接回答,那就是有了。陸緘淡淡一笑:&ldo;是太可惜了,但此任提舉年已老邁,又極迂腐,隻等任期一滿就可緻仕享福,恐怕在他的任期内,這兩三年間都不會有多餘的舉動。且看下任提舉是否熱衷農事,真想為百姓做點實事。&rdo;也就是說,林謹容這塊地還得等着撞大運才能成良田?林世全不禁暗自歎息了一聲,勉強打起精神朝陸緘一揖,贊道:&ldo;陸二哥真是博聞廣識,受教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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