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謹容朝他一笑,低聲道:&ldo;我累了呢。把毅郎給我罷,可憐的,我還沒來得及和他親熱親熱就睡過去了。&rdo;龔嬷嬷把正在哭鬧的孩子遞過去,放在林謹容懷裡,笑道:&ldo;正是想娘了呢。&rdo;林謹容熟稔地将孩子往懷裡攏了攏,輕聲哄了幾句,說來也奇怪,孩子聽到她的聲音,抽泣了幾聲便安靜下來,睡過去了。陸緘啧啧稱奇:&ldo;真是怪了,我們怎麼哄都哄不好。ru娘也哄不好,你才是這樣兩句話他便乖了。&rdo;林謹容含着笑在毅郎的小臉上親了一口,低聲道:&ldo;我是他的親娘啊,我天天和他說話,他知道的。&rdo;&ldo;我還是他親爹呢,他怎麼就不知道?&rdo;陸緘低聲嘟囔了一句。&ldo;什麼?&rdo;林謹容沒聽清楚。陸緘道:&ldo;我說,阿容你想吃什麼?&rdo;林謹容笑道:&ldo;什麼都想吃餓狠了。&rdo;最怕的就是吃不下東西去,既然什麼都想吃,那便是好現象,龔嬷嬷喜不自禁,忙颠着出去:&ldo;有現成的,老奴這就去端&rdo;屋裡隻剩下一家三口,陸緘把林謹容的手拿起來,貼在他的臉上,低聲道:&ldo;阿容,你還疼麼?&rdo;林謹容下意識地想說不疼,話到口邊,卻又改成了:&ldo;疼,又疼又累又怕。&rdo;那一年,她生甯兒,他被林玉珍等人隔在外頭,一直到:将明不知為何,陸緘突如其來地有一種感覺,林謹容和他說的這個話仿佛是含着另外一層意思的,然仔細想想,卻始終不能體會捕捉,便笑了笑:&ldo;瞧你說的,你把他生下來尚且不嫌辛苦,我又有什麼辛苦的?&rdo;林謹容認真道:&ldo;為人父母,責任重大,你曾經答應過我,無論如何,一定會善待他,把他教養成人,嗯,也不要他成為什麼經天緯地之才,讓他做個快樂的人便夠了。&rdo;陸緘不由歎氣,又有些微郁悶:&ldo;那是當然,我還曾經答應過你,要善待你,與你白頭偕老。你怎地就不信?好不好的又說這種話?&rdo;林謹容默了一默,笑道:&ldo;剛做了母親,心情有些激蕩。二郎……你不知道,有多麼不容易。&rdo;從頭到尾,這麼多年,沒有人知道,有多麼的不容易。陸緘歎息了一聲,目光軟下來,輕輕把玩着她的手指,低聲道:&ldo;是不容易,聽到你喊疼我很怕,可是看到他,我又很歡喜。&rdo;實在是矛盾。他永遠不會知道她所說的不容易是怎樣的不容易。林謹容看着陸緘挺秀的眉毛和漂亮的眼睛,輕輕歎了口氣,随即又微微一笑:&ldo;我也很歡喜。這是什麼時辰了?&rdo;&ldo;四更将盡。&rdo;陸緘的目光纏繞在林謹容的臉上,含了笑道:&ldo;阿容,毅郎雖小,卻已經懂得挑ru娘啦。&rdo;林謹容含笑道:&ldo;是麼?我正想問這件事呢。&rdo;唐氏、潘氏兩個ru娘,龔嬷嬷更趨向于唐氏,雖然沒有明說,但林謹容明白她的意思,在沒有大毛病的情況下,唐氏性情疏闊開朗,隻怕小孩子更喜歡。但林謹容也沒有立時就把潘氏打發走,打算留到後面,看孩子更喜歡誰,看誰帶孩子更娴熟,更有耐心,聽陸緘這個意思,是已經有了結果。陸緘便帶了幾分誇耀,笑答:&ldo;是,龔嬷嬷把他送去給兩個ru娘,最先是給唐氏的,那時候他正哭呢,唐氏什麼都不做,隻說是餓了,直接就喂奶了,他不吃,哭得更厲害。龔嬷嬷就把他接回去,遞給潘氏。潘氏并不先喂,先哄乖了才喂,他那時候才又吃了。後面幾頓都是潘氏在喂,看她換片時手腳也很輕巧,到底是年紀大些,要有耐心點。看來這孩子,也是個脾氣倔的主兒,這一點,終是随了你我,但我覺着也不差。&rdo;他明明不曾親眼瞧見,卻說得仿似是親眼看到一般的,語氣裡滿滿都是驕傲和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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