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個很奇怪的人……」駱小晴左右看看,發現男人已經不見了,她剛才隻顧着徐離晟,沒注意男人是什麼時候走的,徐離晟也沒看到,陸凱說:「可能是來旅遊的小流氓,見我們人多,就跑了。」「最近溧水搭戲班子,臨鄉的人都趕過來湊熱鬧,什麼人都有,你們晚上出門要小心點。」許醫生提醒他們。雨點越落越大,很快就電閃雷鳴,天色變了,陰沉得像深夜,大家出來時都沒帶雨具,許醫生急忙帶他們往回跑,徐離晟跟着他們跑到中途,路分成兩邊,一邊是通向水珄家的,他跟許醫生道了晚安,沒去旅館,直接往水珄家跑去。徐離晟的方向感很強,一條路走上一遍他就能記得很清楚,所以即使暴雨傾盆,他也沒擔心自己會迷路,可是他沿着小徑一路跑過去,卻發現路越走越窄,四周一戶人家都沒有,隻有葳蕤樹叢在狂風暴雨下強烈搖擺,雨霧迷蒙,連接着黑暗天色,遮住了周圍的景物,讓原本就不熟悉的地形變得愈發詭異難辨。徐離晟擦擦眼鏡,停下腳步左右看看,發現這裡跟自己早上走的路似乎不太一樣,可是折回去,又找不到其他的路,早上看到的那些羊腸小徑似乎都憑空消失了,徐離晟很迷惑,他覺得憑方向來判斷,自己沒走錯,但路徑崎岖,越走越曲折狹窄,光線也愈陰暗,不知為什麼,心因為黑暗變得發慌,直覺告訴他要盡快離開這裡。莫名其妙的警覺心,讓徐離晟自己都感覺奇怪,正想掏手機給許醫生打電話問路,就見前方恍惚有人影閃過,很快朦胧人影變得清晰,随着腳步聲,水珄高挑的身形出現在他面前。冰冷淡漠的氣息,就像水珄最初傳達給他的那份感覺,但不可否認,在看到他出現的那瞬間,徐離晟一直慌亂的心緒沉澱了下來,他看着男人慢慢走向自己,舉着傘,淡漠臉上難得的露出怒氣。「我說過晚上有雨,讓你早點回來的!」不悅透過嘶啞聲音散發出來,帶着令人膽怯的陰戾,不過徐離晟沒怕,隻是最初對水珄來接自己的感激之情變成了不快,淡淡反問:「我有答應過你什麼嗎?」他跟水珄隻是房客和房東的關系,他們甚至還是陌生人,就算水珄是好意,他也沒有資格指責自己,不過徐離晟看出了水珄的怒氣,在說這話時已經做好了被拒絕進門的心理準備,可是出乎他的意料,在聽了他的話後,水珄神情恍惚了一下,怒氣瞬間消失得一幹二淨,把手裡的傘舉在他頭上,幫他遮雨,眼神卻避到了一邊,暴雨中徐離晟隻聽到一聲淡淡的歎息傳來。「那天,也是這麼大的雨……」徐離晟一怔,不知道水珄話裡的含意,或者是他聽錯了,可是在水珄側頭的瞬間,他恍惚看到那顆淚痣輕輕閃了一下,有水珠順着淚痣滑下,像雨滴,又像是淚水。回家的路上兩人都再沒說話,不過徐離晟發現水珄的傘一直都擎在他這邊,即使在他全身都濕透了的情況下,那不是禮節性的舉動,更像是一種習慣,習慣了凡事都把他擺放在首要位置上,而忽略其他的存在。這個想法讓徐離晟為自己剛才的話感到有些抱歉,不過此刻的氣氛不适宜再多說什麼,于是兩人在一種異常冷寂的氣氛中回到了家,水珄跟他說水燒好了,讓他先泡個熱水澡,免得淋雨着涼。徐離晟回到自己的房間,愣了一下,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床過多了一對桌椅,桌上還擺了盞台燈,明顯是為了他晚上讀書特意置辦的,徐離晟走過去,發現書桌是純木做的,高矮正合适,他摸摸桌面,嗅到一股濃郁的木材味道,桌邊被精心打磨過,沒有一點毛刺,想起早上自己離開時水珄劈木材的情景,難道桌子是水珄特意為自己做的?一天時間就做好了,那他做事也太快了。不過徐離晟擔心着自己的筆電,沒去多想,把背包放在桌上,拿出包裡的東西,還好背包布料防雨,隻是表面濕透,卻沒滲到包裡去,筆電又放在套子裡,沒被雨水殃及。把東西整理好後,徐離晟找出換洗的衣服,去浴室洗澡,木盆裡的水溫正合适,享受着草藥泡浴,他忽然想到不知水珄是否也有在這個木盆裡泡澡,他不喜歡公共浴池之類的地方,覺得共浴很不衛生,可是對現在的狀态卻不是太反感,可能潛意識中認為水珄是個很喜歡幹淨的人,這從他家裡的擺設就能看出來,所以,衛生問題可以忽略吧。徐離晟洗完澡,來到前院,晚飯已經擺上了桌,水珄坐在桌旁,沒動筷子,像是在等他來了後一起吃。徐離晟看看餐桌,葷素兼有的四菜一湯,外加腌菜米粥,還有一碟包得很精巧的粽子,對于兩個人來說,晚餐太豐盛了,他說:「我吃得不多,以後不用做這麼多菜。」水珄幫他盛了飯,沉默半晌,就在他認為不會得到回複後,說:「那你喜歡吃什麼,告訴我。」徐離晟點點頭,水珄又拿了一小壇酒過來,說:「喝點米酒吧,加了菖蒲雄黃,端午節一定要喝的。」徐離晟是醫生,平時很少喝酒,不過藥酒喝點應該沒關系,他答應了,誰知水珄居然把酒直接倒進大碗裡,推到了他面前。好吧,鄉下人喝酒是比較豪爽的,徐離晟拿起碗,小抿了一口,還好,度數不是太高,米酒裡浸透着菖蒲的清香,掩蓋了雄黃的味道,清爽綿長,很容易喝,他又連着喝了幾口,很快酒氣湧上,臉頰泛起紅暈。水珄看着徐離晟喝酒的模樣,不由莞爾,嘴角輕輕勾起,徐離晟第一次看到他笑,緊繃的表情柔和下來,清淡淡的笑驅散了原有的陰鸷,明明是男子,卻有種隽秀幹淨的氣息,很古典的氣質,如果換上古裝,一定不會讓人感覺違和,徐離晟看得微微一愣,突然覺得此刻用魅惑來形容水珄,并不為過。「大家都說雄黃酒辟邪驅鬼,真是這樣嗎?」他下意識地問。水珄回過了神,笑容立刻消失了,眼神淡漠下來,淡淡說:「凡事你相信是真的,它就是。」的确如此,徐離晟又呷了一口酒,作為同意的回應,水珄反問:「那你信嗎?」「我信不信不重要,因為鬼神存在與否跟我信不信沒有任何關系。」一如既往的冷淡口吻,卻不感覺違和,水珄覺得這才該是徐離晟應有的口吻,是他心目中自負傲氣乃至冷漠到極點的少爺。「那麼,」他略帶好奇地問:「你怕鬼嗎?」徐離晟一大碗酒喝進去,頭開始發暈,水珄的表情看得不是很清楚,隻覺得對方的眼瞳很亮,是那種黑到極緻的亮,眸光平和,無比認真地看着自己,但又讓人感覺到狡詐,男人不像看上去那麼木讷單純,他在套自己的話,用一種間接的方式。徐離晟笑了,故意避重就輕說:「我兩個弟弟都很怕鬼,從小我說鬼故事給他們聽,吓得他們不敢去廁所。」徐離家兄弟三人,徐離晟的父母因為工作關系長年在外,所以照顧弟弟們的責任都落在他身上,半夜講鬼故事是徐離晟的拿手好戲,因為隻有這樣才能讓兩個淘氣的家夥乖乖聽話,至于他自己,講多了,便成了習慣,後來進了醫學院,身邊各種醫院怪談更是層出不窮,如果他會怕,那連醫生都不用做了。「不過聽多了,有時候倒真想見識一下,解剖看看鬼和人的構造有什麼不同。」徐離晟說完,把空了的大碗放下,水珄想再給他斟滿,被他擋住了,他酒量不好,怕喝多了在外人面前失态,水珄沒勉強他,拿出自帶的酒瓶,仰頭連喝幾口才放下,輕聲說:「我很怕,鬼的執着和怨恨你永遠都想不到有多可怕。」徐離晟很想吐槽說你不需要怕,你的存在比鬼可怕多了,不過發現水珄在說這句話時眼神很蒼涼,他像是醉了,嘴角間浮出淡淡的嘲諷,目不轉睛地看着自己,眼神卻飄離到自己的後面,像是在透過自己看一個不存在的影像。徐離晟本能地往身後看看,又笑着轉過頭來,說:「你不要告訴我這間房子裡有鬼。」「你不需要怕,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到你。」水珄說得很認真,像是在履行某種誓言,徐離晟看得出他沒在開玩笑,但又覺得他說得莫名其妙,不由皺皺眉,他發現水珄病得不輕,有必要幫他介紹心理醫生治療一下,不過臉上不動聲色,說:「這招我五歲時就已經用爛了,想吓唬人的話,換招有新意的。」水珄被他的話逗笑了,氣氛因為聊天輕松了很多,聽到外面雨越下越大,徐離晟說:「今晚的戲好像唱不成了。」「還有好幾天,不會每天都下雨的。」以為他遺憾看不到戲,水珄說。很笨拙的安慰方式,卻透着在意,酒香緩解了初識時的僵硬氣氛,徐離晟發現他不是很讨厭跟水珄聊天,至少他不像醫院的那些人,每句話背後都藏着無法捉摸的心思。「謝謝你幫我做的書桌。」他很認真地說。水珄似乎不太習慣被人道謝,愣了一下,才說:「你們讀書人是需要書桌的,是我一開始沒考慮周到,以前少……」話說一半停下了,頓了頓,又說:「時間不夠,我沒來得及剛清漆,你先将就着用,回頭我再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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