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這樣說,程海銘就沒有再留他。回去前聶維揚又去看了看佑寶,見她坐在床上貓着腰剪腳趾甲,他喊了一聲就走過去,把指甲鉗給拿了過來:“我幫你剪吧!”程佑寶搶不過他,就瞪大着眼說:“怎麼?怕我壓着你兒子啊?”“我是怕你一直彎着腰會不舒服。”她最近說話總是帶刺,聶維揚已經習慣了。他說完就讓她靠着抱枕,再把腳擱到自己的大腿上,小心翼翼地替她剪指甲。程佑寶也不矯情,就大咧咧地躺着享受他的服務。可是等安靜下來,看着他認真的側臉,她又抿緊了唇,心情很複雜。本來折騰他看着他難受,自己應該高興應該解氣才對啊?怎麼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見不得他對自己溫柔,她索性扯過空調被蓋在臉上,眼不見為淨。然後聶維揚就聽見她幾不可聞地低喃:“亡羊可以補牢,可補不了心,你别白費心機了。”聶維揚的手一僵,心漸漸沉下去。半夜,程佑寶翻來覆去,一點聲音就能讓她醒過來,透過月光看到另一側的沙發,是空空的,弄得她的心好像也是空空的。明知道聶維揚回了大院,今晚是不會在這裡的,可是聽到聲音,她還是以為是他回來了。從搬回家裡這些天,他每晚都在,就算她一直冷着臉,他也沒多說半句不好的話。有時候夜裡醒來,就看見他縮在沙發上睡,他身材高大,那小小的沙發哪裡會睡得舒服的?她就是故意想趕他走,可是見他堅持不走,心裡又有說不出的快活,而快活過後,就是止不住的惆怅。連媽媽都看得出來他們倆不對勁了。是不是因為懷了孩子,所以她太過情緒化了,把問題搞得太嚴重了,還是她真的是個小心眼的人?聽阮澄說,安茹已經被她父母送出了國,估計不會再回來,讓她不用擔心。威脅是不在了,可她和聶維揚之間的問題還在啊。程佑寶就這麼胡思亂想着,一夜沒睡。眨眼到了七月中旬,兩人的關系還是原地踏步,聶維揚依舊單位、大院、嶽家幾處奔波,程佑安見了他依舊沒有好臉色。這天系裡打來電話,跟程佑寶說她的畢業證書和學位證都好了,可以選擇寄到家裡或者自己到學校取。程佑寶正好呆在家裡無聊,就在冰箱貼了張紙條留言說回一趟學校,然後就出了門。這天的天特别的悶熱,大家都穿着很涼快,因為放了假,學校裡的人少了很多。程佑寶去辦公樓的時候還碰到幾個系裡的同學,她們都換上了職業裝,一副職場精英的打扮,黑色的高跟鞋嗒嗒地響着。程佑寶低頭看了看自己的t恤、背帶褲和平底帆布鞋,心裡忍不住感慨,自己如果能進職場,也許也會這樣吧?而在她羨慕她們的同時,她們也在羨慕她。說她結了婚就可以萬事無憂,不用擔心成為剩女,又有老公養着,不去找工作也沒關系,也不會被老闆罵……程佑寶突然明白為什麼高中的語文老師會那麼喜歡錢鐘書先生的《圍城》,還說每天都得看一遍。是因為感悟到人生處處是圍城吧?工作如此,感情如此,生活也如此。程佑寶很順利地拿到了畢業證學位證,從辦公樓走出來,沿着綠蔭道一直走,熱天裡走在樹蔭下最舒服,尤其是微風吹過,樹葉沙沙的聲音悅耳極了。不知不覺就走到了大禮堂,看到幾個挂着學生會工作牌的學生從裡面走出來,程佑寶覺得時光發生交錯。兩年前的她也是在這裡撞到了聶維揚,那是他們的第二次見面吧?當時的她絕對不會想到,兩年後的自己會和他步入結婚殿堂,現在他們甚至還有了孩子。人生的際遇就是那麼的奇妙。程佑寶忍不住進了大禮堂,在牆上展示的壁櫥裡還貼着她校慶時演出的大合照。可能是暑假裡有活動,禮堂裡還有學生在彩排,她坐在最後一排看了很久,跟着他們笑,跟着他們哭,遇到精彩處也會拍手叫好。再出來的時候發現外頭天已經黑了,而且地上濕漉漉的有好幾處積水,落了一地的葉子,盆景花卉也被吹打得歪歪斜斜,空氣帶着濕潤微涼的味道。看來是下過大雨了。程佑寶想先打個電話回家,結果發現手機沒帶,她就趕緊打了個車回去。計程車到小區門口,她剛付款下車,就被一陣燈光刺了下眼,還沒回過神來,就聽見車門開合的聲音,然後被人抱了個滿懷。“你到哪裡去了?怎麼手機都不帶?擔心死我了!”聶維揚氣急敗壞的聲音從她頭頂上傳來。程佑寶怔了怔,感受着他胸腔的震動,似乎,記憶裡從未見過他如此慌張。她被他抱得很緊,快要呼吸不過來了。她推了推:“喂!”他不肯松手,不過快速的心跳開始恢複正常。“我都呼吸不了了!”程佑寶悶着聲抱怨。聶維揚這才舍得放手,拉着她在路燈下看了又看,見她好好的,身上也沒有被雨淋濕,大大松了口氣,然後才問:“你去了哪裡了?就留了個紙條,手機也不拿,下午下了那麼大的大雨,很多路都被水淹了,你又是怕打雷的,我回到家爸媽說你還沒回來,手機也打不通,打給學校說你早就走了,倩倩和阮澄也說沒見到你,我們都吓到了。”聽他一股腦說完,程佑寶才低着頭說:“我拿了畢業證就在學校禮堂看他們排練暑假節目,沒想到這麼晚了,又發現手機忘了帶,就直接打車回來了。”沒想到她會這麼乖的回答,聶維揚一時不知道說什麼,不過懸着的心總放下來了。 “算了,回來就好,我們先上樓,爸媽還等着呢。”他跑去把車熄了火停放好,再和她一起往樓道走去。程佑寶走到樓梯口,忽然對他說:“聶維揚,你知道嗎?我喜歡你像剛才那樣在乎我的樣子,可是又讨厭你在乎我的方式,讓我覺得自己是個不懂事的小孩子。過去了那麼多天,你明白我們的問題在哪兒了麼?”她沒等他回答,就自己先進了樓裡。聶維揚愣了好久。回到家,程海銘和王靜也沒舍得念叨佑寶,隻說她現在不是一個人,得多注意身體,别讓家裡人擔心。程佑寶想通了一些事,胃口很好,吃了兩大碗飯,又洗了個熱水澡,舒舒服服地躺上了床。因為下了雨,晚上涼快起來,開着窗戶還有涼風,也不需要空調。她等着聶維揚進來,她知道他肯定有很多話要問,很多話要說的。不過快十點了他才上樓到房間裡,身上有沐浴露的味道,也是洗過澡了的。床頭開着小燈,他知道程佑寶沒睡,而且她往牆邊靠了靠,留出另一邊位置,他想了想就躺到了她身邊。好像兩人都有了默契,今晚把話說開,總這麼僵着也不是辦法。“媽剛才一直問我,我們之間到底怎麼了,我就把我們吵架的事情都交代了。”聶維揚突然說,見她定定看着自己,他笑了笑,“我被他們二老狠狠地罵了一頓。”“活該!”程佑寶哼了一聲,她都沒去告狀,他自個兒就招了,不是活該是什麼。“我是活該。”他坦然地笑了笑,低低沉沉的聲音在晚上特别的有磁性,“我以前一直認為,我年紀比你大那麼多,總得事事為你想周到,你隻要乖乖聽我的就不會錯,可以每天都開開心心的,旁的都不需要多想。很顯然是我想錯了,我一直把你當成小丫頭,以自己認為對的方式愛你,卻忘了你早已是我的妻子這麼重要的事。”夫妻和情侶不同,除了愛,還要互相尊重、信賴、體諒,不能因為她年紀小,就一直處在主導的地位,他們是對等的。天平一旦失衡,摩擦就随之而來。程佑寶的手揪住被子,因為他這句話說到了她的心窩窩了。聶維揚搭上她的手背,把她的手裹在自己手裡。“佑寶,我會改的,你别再生我氣了,好麼?”他在認真的請求她的原諒。程佑寶沒有回答,隻是一直抓着他的袖子,埋着臉不停地抽噎。其實這些日子折騰他,她心裡也難受,現在說開了,那些委屈好像都得到了宣洩的出口。聶維揚一直抱着她說對不起。幸好他明白得不晚。經過這夜,程佑寶雖然沒有明着說原諒聶維揚,可是對他的态度已經好轉了很多,反而是程爸程媽,見着聶維揚來就給個黑臉。程佑寶特解氣,不過不一會兒又忍不住替他在父母跟前說好話。程海銘恨鐵不成鋼,要是他早知道,聶維揚根本别想進門的,王靜更是話都不想跟他多說半句。虧得聶維揚練就的臉皮功夫,無論嶽父嶽母多冷臉,都堅持天天來報道,連程佑樂都說這個姐夫比他做兒子的還像兒子,忒任勞任怨了。不過家族淵源,程家的人心腸都很軟,通常他們生氣都不會太久。這個夏天雨水多,之前連續下了一星期,才晴了兩天,又淅淅瀝瀝下了起來。聶維揚下班前問程佑寶要不要帶點什麼,她最近口味變得快,很多從前喜歡吃的都不愛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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