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沙不錯以捕捉他的眼神為樂,每當慕枕流看過來,他立刻回望過去,等對方縮回去,自己也馬上收回,等待下次。兩人你看我,我看你,看了一路,直到官邸門口。慕枕流入門的腳步微微一頓,道:&ldo;飯後,我們談談。&rdo;夙沙不錯笑了一聲,扭頭就跑進了廚房。慕枕流和夙沙不錯都不甚在意瑣事,兩菜一湯一樣吃得津津有味。飯後,夙沙不錯特意泡了一壺茶,擺在房間裡,等慕枕流進來時,殷勤地斟了兩杯。慕枕流神色頗為意外。夙沙不錯道:&ldo;我雖然不愛喝茶,身邊卻有一個喜歡飲茶的人,耳濡目染,也略懂門道。你嘗嘗看,我泡得如何?&rdo;慕枕流端起來,輕啜了一口:&ldo;哪裡來的茶葉?&rdo;夙沙不錯道:&ldo;廚房裡拿的。&rdo;慕枕流笑了笑。夙沙不錯恍然道:&ldo;茶葉不好?&rdo;&ldo;我記得胡嫂說過,想要做茶葉蛋。&rdo;慕枕流雖是答非所問,卻是一語中的。夙沙不錯提着茶壺就走。慕枕流呆呆地握着杯子,看着他快步出門,又快步回來,将手裡的茶壺往桌上一放。慕枕流掀開壺蓋,茶香弱不可聞,顯是換了一壺清水。&ldo;你……&rdo;夙沙不錯道:&ldo;熱的。&rdo;慕枕流道:&ldo;你與恩師如何相識?&rdo;夙沙不錯一口飲盡了杯中茶,單手把玩空杯:&ldo;他招募,我應征。&rdo;慕枕流道:&ldo;你為何投奔于恩師門下?&rdo;夙沙不錯道:&ldo;我缺錢,他賞錢。&rdo;慕枕流道:&ldo;據我所知,這兩年瞿副相也在招募能人異士。兩年前,瞿副相的形勢遠勝恩師。&rdo;夙沙不錯面色一寒,道:&ldo;道不同不相為謀。&rdo;這次,他不等慕枕流發問,主動解釋道,&ldo;堎中瞿家雖是當地的名門望族,卻是出了名的貪猥無厭,薄情寡義。當地有一首童謠,就是專門諷刺他們的。&lso;瞿家蟲,蛀堎中。飛一夜,萬家空。&rso;更可笑的是,瞿家人不以為恥,反以為榮。&rdo;慕枕流目瞪口呆。方橫斜入朝之前,瞿康雲是沈正和的最大政敵,他身為沈正和身邊夜訪&ldo;嗯?&rdo;夙沙不錯稍稍擡了擡眼眸,漫不經心問道,&ldo;什麼傳聞?&rdo;傳聞牽扯甚大,出于謹慎,慕枕流并未正面回答:&ldo;青蘅郡主是信王長女。信王被貶為庶民,郡主被流放……我記得,信王妃的哥哥是瞿副相的學生?&rdo;夙沙不錯道:&ldo;劉登遠。&rdo;慕枕流:&ldo;這樣倒也說得通了。&rdo;劉登遠與俞東海都是瞿康雲的門下,說不定有些交情,信王妃為了保護自己的女兒,将人偷偷送到兄長友人處藏匿,也說得過去。夙沙不錯見慕枕流時而蹙眉,時而發怔,平日裡平靜淡定的臉此時此刻在燈火中無比的生動,不由看得出了神。慕枕流将思緒捋了一遍,正考慮借青蘅郡主敲打俞東海,讓他放過局丞,從而得到軍器局的&ldo;那個地方&rdo;,就看到夙沙不錯眼珠子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他的手在夙沙不錯面前擺了擺。夙沙不錯一把抓住。慕枕流努力将手從他的掌中抽開來。夙沙不錯手指在他手背上摩挲了幾下,覺得十分嫩滑,又不想松開了,在對方手脫離不到一眨眼的工夫又抓了回去。慕枕流:&ldo;……&rdo;夙沙不錯道:&ldo;你剛才在想什麼?&rdo;他先聲奪人。慕枕流瞪了他一眼,又瞪着兩人交握的手。夙沙不錯理直氣壯道:&ldo;我不但怕黑怕鬼還怕冷。&rdo;慕枕流用另一隻手将燭台往他的方向推了推:&ldo;握着它,更暖和。&rdo;夙沙不錯笑道:&ldo;我怕一不小心浴火重生,變成了鳳凰,吓跑了你。&rdo;慕枕流道:&ldo;你若是變成了鳳凰,我隻會說千歲千歲……&rdo;話到一半,才驚覺自己說了什麼,頓時出了一身冷汗。夙沙不錯原本黑着臉,見他的臉色比自己還難看,又噗嗤笑了出來,松開他的手道:&ldo;難不成你還想叫我一聲娘娘。我是男的,不如别叫娘娘,叫爹爹吧。&rdo;慕枕流木然地看着他笑得前俯後仰,覺得自己的緊張實屬大驚小怪,平靜下來,将自己的打算說了一遍,隻是略去了局丞提到的&ldo;那個地方&rdo;,隻說保住局丞等人,以免俞東海将手伸入軍器局。夙沙不錯驚訝地說道:&ldo;你要徇私枉法,保住局丞?&rdo;慕枕流道:&ldo;局丞說他們是被冤枉的,所謂的證據是僞造的。&rdo;夙沙不錯道:&ldo;他們說你就信?你若是去他們的家裡瞧一瞧,便該知道,他們的生活絕非軍器局那點兒的俸祿所供養得起的。&rdo;慕枕流道:&ldo;那也不等于他們并不是被冤枉的。&rdo;夙沙不錯狐疑地看着他:&ldo;局丞許了你什麼好處?&rdo;慕枕流不動聲色地反問道:&ldo;你以為,局丞會許我什麼好處?&rdo;&ldo;金銀财帛想來無法打動你。&rdo;慕枕流為自己倒了一杯清水,慢慢地喝着。&ldo;美女佳人非你所好。&rdo;&ldo;建功立業也不是他一個小小知府許的起的!&rdo;&ldo;難道……&rdo;夙沙不錯皺眉道:&ldo;與高邈有關?&rdo;慕枕流喝水的動作微微一頓,對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起高邈,卻又不說個清楚明白的行為有些惱怒。夙沙不錯并不知他心中所想,自以為猜對了,臉立馬拉下來:&ldo;為了高邈,你竟然做到這個地步!&rdo;慕枕流道:&ldo;俞東海能給高邈什麼?&rdo;夙沙不錯聽他直呼高邈之名,不再像以前一樣親切地稱呼他的字,心情稍稍好轉,&ldo;我怎麼知道?&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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