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英沅瞠目結舌的樣子,歎了口氣道:「你不用奇怪,人就是這樣,必然要等到失去,才會發覺他在自己心中的真正分量。朕一緻以為自己遲早能夠放下,能夠忘卻,卻在接到你已被行刑的一霎那才發覺自己的魂魄也早已随你而去,與其一定要逼得我們走上不歸路,最後心如死灰,還不如放下這個韓朝,換得以後你我風雨相随,白頭偕老,一生幸福快樂,你說是不是?」「你……真的願意放棄嗎?不會後悔?永遠不會後悔?鳳準,告訴我,真的……永遠都不會後悔嗎?」英沅反抓住鳳準的手,因為太過激動,以至于關節都泛了白。鳳準點頭:「英沅,我的皇姐曾經告訴過朕『唯一』的意義,當時我并不太放在心上,我以為我可以忘掉你,忘掉你這個唯一,如今我是真的懂了,沅兒啊,你就是我的唯一,失去了就不會再有的那個愛人,這一生除了你,我再也不會對、安國邦,他說他隻喜歡觀花賞鳥、喝酒吟詩,過沒有一點負擔的生活。鳳準,他是皇上啊!他怎麼可以這樣胸無大志,他怎麼可以這樣對待自己的國家和子民,他怎麼可以……」鳳準輕輕拍着愛人的肩:「沅兒,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追求,或許你們的皇帝,他是真的覺得做皇帝很累,他不是不想當個好皇帝,而是他不知該怎樣才能做個好皇帝,或許,你也該理解理解他。」英沅點點頭:「是啊,你和右相國說的都沒錯,每個人有每個人的追求。」他忽然淚眼朦胧地擡起頭來:「鳳準,你的追求呢?你有什麼樣的追求?」鳳準拽下一棵龍眼大的葡萄,用衣襟仔細擦幹淨了,放進英沅的嘴裡,才一笑道:「我的追求?在遇到你之前,我隻想不斷的擴大鳳朝的版圖,擴大再擴大,我以為終我一生,這個追求都不會有停止的一天。不過現在變了……」他溫柔看着英沅:「我想過得簡單一些,上完朝後就回去陪你,免得你在宮裡覺得寂寞孤單,我們兩個可以一起練練劍、鬥鬥嘴,或許我們可以自己養一頭大肥豬,然後在禦花園挖野菜,我已經認識那些野菜了,禦花園裡其實有好多呢。我們還可以在夏天裡劃船遊湖,或者我陪你去逛廟會,到小館子裡吃頭湯面,在街上看雜耍,然後給他們一些銅錢,看他們開心的笑臉……」「哦,聽起來似乎很好,好,就這樣吧,我累了,隻要百姓和皇上,他們都覺得幸福,我又有什麼放不下的呢?」英沅不知不覺收了淚:「鳳準,這樣的生活,你會覺得幸福嗎?你曾是那麼強大的一個皇帝枭雄,你會甘心這樣的生活嗎?」「嗯,我會的,隻是這樣想着,我就覺得很幸福。」鳳準摟緊了愛人:「不是說英雄氣短嗎?沒錯,英雄氣短啊,為了你,我願意嘗試着改變,我什麼都願意。」夜色漸漸降臨,東邊的山坳裡,一彎銀月漸漸露出臉來,柔和的月光灑上生機勃勃的葡萄架子,将架下兩個幸福的人影拖得很長,很長。-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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