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劍子跳起來,龍宿已經丢過來一串鑰匙。劍子一抄接在手裡,發現是出發水雲觀那天上午留給對方的備用鑰匙。金屬片在手心一陣冰涼,那邊龍宿順手按下音響,一曲不知名的外文歌悠悠唱響。
這是劍子很熟悉的感覺。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沒有語言交彙,卻無處不在的閑适和放松。可以什麼都說,也可以什麼都不說,持續一整夜,一整天,或者更久。仿佛和身邊的這個人待在一起,就能忘記時間存在,暧昧又明澈……在令思維都停滞的舒适裡,劍子放棄了掙紮和煩惱,靜靜靠回椅背,閉上酸痛的雙眼。
車子沒開多久就停了下來,差點睡着的劍子迷迷糊糊睜眼,發現眼前是條熱鬧的小巷口,街邊燈火通明一溜的大排檔,其中有個包子攤生意最是紅火,面前排了不下二十個人等包子出籠。龍宿熄了火,示意他不用下車,自己則開了車門下去。劍子望着龍宿走到包子攤跟排在最前面的人說了兩句掏出幾張錢,沒過一分鐘,提着一袋熱騰騰的包子回來了。
又過了十分鐘,劍子站在自家樓下,對着懷裡的包子直發呆。
從被抓上車,到把包子塞給他又一路開到家門口從頭到尾隻說了句“明天十點還有會你也要出席”就絕塵而去。如此言簡意赅雷厲風行的龍宿,讓人不适應到了極點。
好幾秒過後,劍子才被香味吸引着低下了頭。紙袋裡的包子比尋常肉包小得多,在收口處露出了些許餡料顔色,周圍則是一層層紙般重疊的雪白皮坯,拿起來咬一口,綿軟酥松,香菇合着肉味鮮鮮嫩嫩地溢滿了肺腑。
站在原地吃完這個包子,劍子終于想起龍宿最後說——
“好好休息。”
視線落在包子堆到漫出的紙袋上,眉眼一瞬間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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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點差一刻鐘,劍子帶着文件夾走進會議室,發現龍宿和桐文還沒到,倒是胖子周齊帶着助理已經到了。後者接過前台遞來的茶水,擡頭沖他招呼:“劍子總監,來得真早。”
一個圓圓胖胖的人笑呵呵跟你說話,總是要那麼幾分和善。何況周小胖知恥後勇,劍子知道他套近乎是要撬龍宿牆角,卻也不覺反感,微笑着點頭回應,在對面落了座,說:“聽說周總也是p大畢業?”
周齊嘿嘿一笑:“比你小兩屆,論理還能叫一聲師兄。可惜我當初是走關系進大學,到畢業還沒修夠學分,可謂師門敗類,對着真材實料的師兄實在有愧,沒臉攀這個親戚。”
劍子不禁啞然,老總開口就自承敗類的,還真沒見過。就算是刻意做作的直率,也真讓人不好劃清界線。一貫抱着“無我不可交之友”原則,既然對方想要結交,劍子也不會拒人于千裡之外,當即一笑,從善如流地改了口:“那我就不客氣叫一聲周師弟了,師弟是哪個系?”
“别提了,百無一用的工商管理,”胖臉上擠滿了往事不堪回首的惆怅,周齊一攤手,“當時就年年交補考費,誰知學成出來全無保障,還是要花大把的銀子在社會上重修一遍。”
這話卻說的有趣,劍子微微一笑,就着話題和他談了幾句從前學校的小事。周齊雖說是技術盲,卻有一種三教九流都能交陪的光棍氣,談吐做派都和背景相似的龍宿截然不同。兩人話沒談幾句,感覺頗為投契,弄得後來進會議室的龍宿疑窦叢生,頻頻對劍子投來“關愛”的眼神。
大多數的談判都像相親,剛見面尚能半遮半掩僞裝純良,一發現事有可為就撕破了臉皮開始稱斤論兩。周小胖帶來一份真正詳細的項目資料,劍子提出了所需技術手冊内容若幹,桐文則按昨天的共識拿出了簡單的合作草案……一件件放在桌上,擺出了婚前财産協議一樣嚴謹的研究架勢。
龍宿翻了翻項目資料,長眉一挑,指着一個名字問周齊:“這位是——?”
劍子坐在一旁,瞟見名字後頭寫着“制作人”三個字,但無論是昨天還是今天都沒見此人露面,以這樣的技術入股合作來說極為罕見。
“他出差去了j市。”周齊似乎在苦笑。
龍宿哈了一聲,唇角的笑意似嘲似諷:“周總,兩方還能算是博弈,三方就是混戰了。”
周齊立刻說:“雖說許仁秀是一名不錯的制作人,這個項目也是他一手操辦,他的意見我要适當尊重。不過先期的投資有我一份,兩方還是三方我總有發言權。ui公司不止在業内有口皆碑,技術和資金實力都很雄厚,是我們合作的最好選擇。”
金眸凝固在人事資料那一頁片刻,龍宿很快擡頭:“既然許先生有商務背景,新公司建立後的商務合作一事不妨請他多費心了。”
周齊一怔,旋即領悟:“這提議好。那,接下來是關于新公司預投入的核算,這個地方……”,劍子側頭深深地看了龍宿一眼。
這次會開的比昨天更長,到了中午隻能叫外賣在會議室解決,一直熬到下午快兩點敲定了大概的合作框架才算告一段落。明天開會的地點換做周齊公司,雖然龍宿派人進行過背景調查,但想要進一步談合同,深入考察一下對方公司的底子也是應該的。離開之前周齊還特意同劍子師兄交換了手機聯絡方式,這才依依不舍地走了。
送走周小胖一行,龍老闆立刻抓住了技術總監的手,表示還有問題要磋商。桐文十分知情識趣地退回了法務部,假裝沒聽見後者關于“龍宿你的臉皮為什麼會這樣厚”的抱怨……
龍宿最終還是沒能詢問周齊和劍子相談甚歡的事,因為才把人拐進總經理室,就有電話十萬火急地進來要他馬上啟程,去鄰市參加一個重要的招商酒會。
不用被龍大爺三堂會審耽誤時間,劍子總算松了口氣,可惜這一天他依然因為會議延誤工作而加班到了十點……外面已經是繁星點點,劍子邊無奈地等着編譯完,邊百無聊賴地玩着蜘蛛紙牌。gtalk上通知一閃,八堡上線跟他打了個招呼:“老大還在加班?同是天涯淪落人啊!”
劍子覺得,八堡說不定生來就有“用臉嘲諷”的天賦,平平一句慰問的話,聽他一說就變得尤其欠扁……“來得正好,今天我在程序裡發現一個彈框。”
“老大,冤枉啊!我是關愛代碼量好程序,那絕對不是我寫的!”
“不,肯定不是你寫的。”劍子把截圖在聊天框裡一貼,注釋裡一行燃燒着幽幽恨意的藍字——“八堡,是你,就是你!這麼惡心人的函數,一定是你寫的!!!”
過了半晌,對面打過來一連串的“……”。
劍子忍不住感歎:“八堡,你是造了多大的孽,才會讓人無聊到特地在c++裡寫彩蛋彈框來表達憤怒啊……”
八堡還沒來得及哭泣打滾表示冤屈,身邊已經傳來一聲熟悉的輕笑。擡眼看,是不知何時出現的龍宿,抱着一件米色外套站在側近,燈下的身姿雕塑般完美,金眸眨也不眨地凝視着他,似乎已将這專注的神态保持了很久很久。
劍子望了他一眼,不動聲色地轉開目光:“來請我吃包子?”
他語調平穩,龍宿隻能苦笑:“吾也想,可惜包子攤已經關門了。吾猜汝又加班得忘了時間,這是酒會上的點心,味道尚可,隻是涼了。”
緩緩接過點心,劍子想問龍宿些什麼,卻又覺得無法開口。就像這些糕點,他知道它們風味一定不錯,卻知道自己吃來一定會難以下咽——那絕不是因為它們涼了。
還像前一天晚上,龍宿隻交代了要好好休息就走了,甚至沒有慣常的說說肉麻話。最近在真正單獨相處的時候他常常會這樣,兩人都平靜得不可思議,像是都不約而同地“忘了”曾經發生過的事,“忘了”還在等待回答的表白,“忘了”總是争執鬥嘴的相處時間……他們也都很清楚,這一切隻是表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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