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也不是沈夏蓮真的有多麼認真對待學習。主要就是,40年了,就算是小學文化課,當年到底教了了些什麼,沈夏蓮也不記得多少。今天一天課上下來,翻着課本,她心裡有個大概。考是肯定考得上的,但成績也有好壞,努力複習一下肯定不會有錯。她上輩子天天跟女兒吹呼自己上學時有多優秀,次次考滿分,總不能多活40年回來,反而隻能混個良好吧。
王詠梅倒是有點佩服佩服沈夏蓮的勤奮好學。她成績一般,考試基本都是卡90分上下。小學,這個分數,真的不算高。她也無所謂讀不讀書,但她家條件還行,她爹是村裡唯一的屠戶,殺豬賣肉,不缺油水。媽媽也在紡織廠上班,收入穩定。爺奶都很健朗,下地一把好手。家裡隻有她跟哥哥兩個孩子,開銷不大,供得起他們兩個上學,也很支持讀書。他哥已經在鎮上讀初三了,不出意外,今年畢業考得上高中的話也還會繼續讀下去。
沈夏蓮和王詠梅在校門口分道揚镳,沈建國在門口等她好久了。見她出來,忍不住抱怨到,"小姑,你怎麼才出來啊,我等了好久了。"
"啊,對不起,忘記跟你說了,我們老師留我們多待了會。"沈夏蓮一臉歉意,她是真的忘了和沈建國說一聲了,害他等了那麼久。
"什麼事啊?小升初的事情。"
沈夏蓮和沈建國邊走邊說,走到家門口,她媽王小芬剛好走出來,看見她倆回來,從兜裡翻了翻,塞給她三分錢毛票,說道,"今天怎麼回來的這麼晚,快去給你爸打一勾酒。"然後轉身又去忙活自己的事了。現在四點多了,再過不了一會,沈立民他們就要回來吃飯了。
沈夏蓮拿着錢,提着酒壇子走在去路口小賣鋪的路上,記憶瞬間翻湧,給她爸打酒,這件事,一直是她在做。直到她22歲那年戛然而止。
沈立民這輩子隻有前十年是甜的,那時候他是地主家的少爺,當然,他家老爺子不是那種剝削百姓的壞分子,反而樂善好施,經常回饋鄉裡。但起碼沈立民那會從來沒缺衣少食,也沒下地幹過活,還能跟着先生認識幾個字。十歲那年,日本鬼子打進了越西縣,開始轟炸周圍的小鎮,也包括她們西江鎮,他和爹媽跟着村裡躲進了山裡,再出來,就物是人非了。後來數十年動蕩的歲月裡,他們能填飽肚子就很感恩了,更别說别的了。他學會了種地,也學會了打魚。
後來,抗日戰争好像勝利了,聽說日本鬼子投降了。但是他們的日子并沒有好過。隻安單了沒幾天,國軍就開始抓壯丁了。沈立民才17歲,也被抓走了。但他一點都不想打仗,一直偷偷混着,混着混着,就跑回來了。回來就被家裡張羅着讓他跟隔壁鎮上的王小芬成了家。其實也是怕他再被抓走,趕緊留個後。
沒多久,新中國成立了。他們的日子也算是徹底安穩下來了。孩子一個接着一個生,沈立民每天起早貪黑的幹活,也僅僅能讓家裡孩子剛好将将填個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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