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聽了卻似自嘲地笑笑:“三個月的情便不能稱之為情麼?我與你相識雖短,可從一開始便傾注了全部的感情,你是真不明白嗎?論到情緣長久,我比不上你的任一個情人,可我自認情深切切,絕不輸于他們!”我鼻間一酸,忍不住扭過臉去:“狼煙大話誰不會說,可要赢得女孩子的心不是光靠甜言蜜語就可以的。愛了三個月便能愛一生一世,誰會信啊!我要是就這樣将一輩子的幸福賭上,我才是個傻瓜呢!”寒夜裡,他的身子顫了顫,低低的笑聲随風而來:“原來我是輸在愛得不夠久,愛得不夠深啊,那活該這輩子永遠孤苦寂寞了……”花盡香塵輕鸾身子大好,已能自己下地行走了,我估摸着他總該離開了吧,可浮生竟提議擺宴慶祝,理由倒也充分,一來自輕鸾中毒後,山上一直沉悶得很,快過年了總該有幾分喜氣吧。二來楊大盟主已做客近半月,我聖山還未盡到地主之誼好好招待過呢。我白白眼,不置可否,他又囑我練習些歌舞,與新來的舞娘同台獻藝,我知道他總想将我推給楊嚴塵,讓我在他面前跳舞,其中的深意任誰看不出來啊!我記起先前對他胡亂編出的理由,舞姿豔,那便叫他好生瞧瞧吧。臨到擺宴那天晚上,我取來一方金絲繡帕裹在雲遲劍外,交于樊落,讓她屆時放在輕鸾的桌案上:我的舞三年未跳了,隻盼他還記得,绯櫻樹下舞媚翩然,他眼中的憐愛我一刻都不會忘的。我身着紅色緊身薄羅衫,長袖垂地,頭頂柘枝花帽,帽沿施了金鈴,微微一動便可聽見悅耳的鈴聲,又在臉上蒙了面紗,躲入一朵含苞的白蓮之中,任她們将我擡入舞池。不久便聽到鼓聲咚咚作響,緊接着白蓮徐徐開放,我纖腰一扭舞動起來,帽上金鈴撲轉有聲,叮叮作響。我揮動長長的舞袖,時而應着鼓聲曳起,追逐那驚飛的鴻雁,時而低垂輕拂,如破浪而出的蓮花那般千嬌百媚。周圍有四十多個少女伴舞,或是白衣纖纖,或是粉色嬌柔,身上系了銀白絲帶,輕盈飄忽,婉約動人,一池荷花随輕風頻頻點頭,紛紛搖曳。鼓聲漸急,我頓着雙足,踏着急促的拍子飛身旋轉起來,裙裾也随之翩翩若舞,清脆的鈴聲就更響更急了,那幾十個少女也加快了節奏。我站得高些,一望之下整個舞台恰如風吹蓮池,紅白相映,絢彩缤紛。突然,急鼓忽催,正如大風驟起,池中蓮荷紛紛搖漾不止,千姿百态,斑斓絢麗,我忙環行急蹴,騰空旋轉,好似那驚飛的火鳳凰。最後鼓息舞停,我做了個深深的下腰,如蓮苞待蕊,重回初态。旋即起身行禮謝幕,偷偷擡眼望去,今天來的人可真不少,卻一個個皆如癡如醉,失神瞠目。我朝他瞥了眼,隻覺他面容依舊平靜淡然,一雙眸子卻熠熠閃着光:呵,看來還不是無動于衷的嘛!正在偷笑,忽聽浮生說道:“看盟主似乎很是中意這位姑娘,姑娘就去替盟主斟上杯美酒吧。”我隻得施了個禮,便袅袅婷婷走至他身邊,他一直注目在我身上,離得那樣近了,眼中的光彩便清晰可見。他在我周身略微一掃,淡淡說了句:“翹袖中繁鼓、長袖入華裀,果然妙極!”我略略一笑,這舞衫輕盈柔軟,卻薄透得很,他不會又是吃味了吧。我在一旁坐下斟了酒舉到他面前:“盟主請用!”我從未見他喝過酒,料想這次也定是不願喝的,誰知他竟接過一飲而盡:“多謝姑娘!”我呆了呆,便又笑着舉筷夾了些小菜放入他碗中:“這都是蒼國的名菜,盟主可嘗嘗。”他微微颔首,一樣樣竟吃了個幹淨:“清新潤口,果然不俗啊!”我笑道:“既如此,那便再來一杯,這酒可是我擴雲山第一高峰蒼雲頂上流下的雪水釀造的,旁人可沒那麼好的口福哦!”說罷便又斟上一杯,端至他面前,他細細盯了我的眼,這才又喝下:“姑娘方才舞跳得累了,要不也吃些東西吧。”我搖了搖頭:“我早就吃過了,再說既然盟主喜歡,我又怎好奪他人所愛,将你的菜都吃光呢。”我正說着,忽然感到他的手搭上了我光裸的後腰,心頭一驚:大庭廣衆之下他竟敢如此!正想罵兩句,忽然感到一股熱力自他的手心傳向周身,原本冰涼的小腳竟也暖和起來。我不由緩下心神:原來,原來是這樣啊,我真是錯怪他了。我心存感激地朝他抿嘴一笑,他唇邊也悠然蕩出一抹笑意,似乎已是無限的歡喜,我瞧着瞧着心中微顫,忽覺四周靜谧無聲,好些人都朝這邊望過來,便慌忙說道:“過會兒我還有支舞呢,先去準備準備,就不多陪盟主了。”說罷起身飛奔而出,光裸的小腳踏在石磚上竟不覺冷。待重新整妝更衣,我回到殿内又跳起雲國風行的白纻舞,古人有雲“揚眉轉袖若雪飛,傾城獨立世所希”。這白纻舞的特色便在于舞衣潔白輕薄,如輕煙水霧,衣袖寬長搖曳生姿。舞跳得好不好,關鍵在于幾種舞袖的動作是否到位,還有就是眸中神采是否柔曼多姿。我時而用衣袖微掩面容,半遮嬌态,時而一拂而過,輕舞慢轉之時,長袖徐徐揚起,時而争揮雙袖,如同雪花上下翻飛,迅疾之中又帶了無可言語的飄逸。在那筝瑟合音、輕歌流唱之際,我眼神妩媚,一一掃過在場的衆人,他們或是癡迷,或是呆滞,也唯有那幾個人依舊神情自若。我忍不住又朝他望去,那黯沉的眼神仿佛不是在看我,如煙似霧的愁緒綿綿湧動,我忙撇開眼盡心踏舞:他那樣子好像一點都不高興似的,我這舞說白了就是跳給他看的,怎還這般模樣!一曲舞罷,慕遐高聲道:“音音的舞跳得越來越好了,這三年未見,竟是惦念得緊啊,聖山上衆多舞娘,卻怎麼也尋不出能比得過音音的!”說罷大笑起來。我斟了杯酒至他面前:“佟叔叔,音音這杯酒敬你了,願你福壽康甯!”他樂呵呵地舉杯飲下,浮生卻道:“音音,你隻敬佟叔叔嗎,别的人呢?”我故意拂袖道:“别人?别人我可不理,我隻需管好我的宏錦哥哥就好!”說罷我走至霄平身邊坐下,他眼中泛着欣喜:“音音你可真美!”不待我多言,他對身邊侍從低語幾聲,不多會兒,一件貉皮大氅披到了我身上,我眯眼嬌笑道:“好哥哥,喂我些東西吃嘛,人家跳舞可是很累的!”他忙不叠給我夾了點小菜,我喜滋滋地吃下,便注目在舞池中,幾個舞娘正跳着楊柳枝,我百無聊賴地左顧右盼,隻覺輕鸾默默望過來,那幽怨的眼神更襯得她整個人柔若嬌花,我終是不忍,悄悄起身坐到了她的身邊:“他不是醇酒,卻能醉人!”“什麼?”她的身子猛地一僵,不可置信地望過來。我輕淺一笑,搶過她盤裡的糕點咬了口:“沒什麼,我隻是還記得你跟我說過的話。”她垂下眼默然不語,我心中了然便問道:“那你現在,可還念着他?”她勉強笑道:“我,我早已死心了,他,也不過是清清冷冷的一個人,有什麼好的。”“你說謊,若真的心死,又怎會是這般模樣。”她微微搖頭,卻又點了點頭,最後長歎道:“有些人,一旦愛了,便再難忘卻……”我心下一顫,捏住她的手說道:“我們三個,還真是……我願忘了以前的不快,你呢?雲姐。”她驚道:“你,你知道了?”我嘻嘻笑着說:“你不願我知道麼?也許,我會幫你呢!”她眼神黯了黯:“他心裡從來沒有我的,就如你心裡也從來沒有他一般,這種事哪裡強求得來呢。”我也沉默下來:是啊,若是感情能由得自己,該多好。心裡忽然煩悶得很,便猛地灌下一杯酒:他,似乎也喝了不少呢,今天是怎麼了,以前不總是唠叨着喝酒易醉傷身的嘛,怎麼自己也樂衷此道了?也不知他何時走的,我在輕鸾身邊坐了一晚,抱着雲遲劍有些雲裡霧裡了。後來月痕她們來扶我回去,被殿外的冷風一吹我倒清醒起來。漫步月色之下,枯枝樹影舒橫搖曳,我又一次在廊下瞥見了那個熟悉的身影。她倆見狀隻默默退開,我微歎了口氣說道:“你看星斜月落,鬥轉參橫,天快要亮了呢,你還不回去歇息?”黑亮的長發搭在肩頭,似被露水潤濕,月光皎潔,我陡然發現他似乎又清減了幾分:“我頭疼欲裂,睡不着覺,隻能整夜整夜地想你。這樣也好啊,以後恐怕連想你都是種奢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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