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光就流淚?殷戈止轉頭,看了一眼桌上燃着的燈,伸手扣滅。屋子裡瞬間暗了,外頭的月光灑進來,依稀能看見風月那一雙瞪得跟銅鈴一樣大的眼睛。“我也不喜歡點燈睡覺。”淡淡地說了一句,殷戈止站了起來。不是抱着風月站起來,也不是摟着她站起來,就是在身上這人還纏着他的時候,直挺挺地站了起來!本來還姿态優美的風月,瞬間尖叫一聲挂在他身上,哆哆嗦嗦地道:“你倒是托着我點兒啊!”“托?”“就是别讓我掉下去!”擡腳往床的方向走,殷戈止道:“掉下去了你自己爬起來就行,我懶得動。”風月:“……”死命抱緊這人,她倒是氣笑了。這麼多年過去,殷大公子還是這般不體貼女人。更好笑的是,就算他這麼不體貼,想從他身上掉下去再自己爬起來的女人,也依舊能從招搖街的街頭排到響玉街的街尾。這都是命啊!認命地攀住他,直到他躺上床,風月才松了口氣,咬咬牙,嗲聲嗲氣地道:“公子真是與尋常男子不同,格外冷淡呢。”“你也與尋常妓子不同,格外刺眼。”聲音從他胸腔裡發出來,風月嬌笑,依偎在他懷裡,手指一路往下劃:“男人在這種地方,不就是找個看得順眼的姑娘共度春宵?有喜歡高雅的,就有喜歡奴家這種刺眼的。甚至說,很多人就喜歡奴家這種刺眼的,卻礙着身份面子,不好意思開口。”就比如他這種衣冠禽獸。殷戈止悶哼了一聲,不是贊同也不是反對,而是因為身上這妖精竟然又抓着了他敏感的地方。這是伺候了多少人,才能在他身上一找一個準?殷戈止有點嫌棄她髒,可想離開已經來不及了,身上滾燙起來,神色也因着飽受刺激的感官而逐漸迷離。已經很久沒有人給他這樣的感覺了,像扯斷了他捆着自己的繩子,讓他随着激流被卷進無底的漩渦,迷惘、沉淪……萬劫不複。整個晚上風月都沒閑着,因為她不知道天亮之後這人會怎麼對她,所以是使出了渾身的解數,挑起他暗藏着火。他身上沒有她不熟悉的地方,但現在的她,已經是他完全不熟悉的模樣了。敵在明我在暗,這一場仗自然是風月大勝,盡管最後是她被捆在床頭求饒,但殷戈止這失控難耐的模樣,讓她很是欣慰。什麼都變了,至少身體還契合。兩人這一覺都睡到了無畏的英雄指尖捏着的這張臉笑了起來,眼睛都沒睜開,嘴角的弧度倒是咧得大:“說不定上輩子見過呢,還讓您這般念念不忘,不如就将奴家贖回家去好生疼着,也不枉您記這一回。”青樓裡的姑娘,自然都是盼着被人贖出去享福的,所以要是當真見過,這人不可能裝不認識他。松開手,殷戈止當沒聽見她這話,徑直翻身下床,喚了丫鬟進來更衣。風月起身,拉了被子蓋在身上,就這麼靠在床頭看着他,長發蜿蜒及地,眉目慵懶多情。視若無睹,殷戈止換上新的白袍,衣袂翻飛之間,仿佛是柔弱儒雅的書生。再回首,一張臉依舊波瀾不驚:“你入這行多久了?”沒想到他會問這個,風月挑眉,看了他一眼,輕笑:“兩年有餘。”“一直在此處挂牌?”“公子擡舉了。”擡袖掩唇,風月咯咯直笑:“這夢回樓可不是什麼人都進得來的。奴家剛入行的時候,都是帶着枕頭夜半時分上人門去,哪有地界兒能挂牌?也就是經驗足了,金媽媽才收的奴家。您還是這夢回樓裡,奴家第一個客人。”夢回樓裡的第一個客人,不是她的第一個客人,更不是第一個男人。昨晚就發現了,這女人并非處子之身。不是處子之身,若要帶回去,那就更不像話了。半垂了眼,殷戈止揮袖就要走,步子到門口卻停了。思忖了片刻,沉聲開口:“告訴金媽媽留你幾日牌子,我明日再來。”诶嘿,還成回頭客了?風月很感動,心想男人禽獸點就是好啊,什麼内涵什麼才藝都是浮雲,說到底還是喜歡她這種小妖精嘛!裹了衣裳下床,風月“蹭蹭蹭”地就跑到殷戈止旁邊,扯着他的衣襟将人拉下來,吧唧一口就親在他臉頰上,扭着小蠻腰抛媚眼:“多謝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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