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也怪,他的長發被全部割斷以後,便像是毒蛇被打到了七寸,成了枯草一般的存在,四散飛揚,在空氣中直接化為劫灰,消失不見了……就連肖慕弦臉上的那些怪異的黑發也像是失去了所有的依仗,軟化掉落,紛紛揚揚掉落地上,風一吹便不見了影子。肖慕弦猛然擡頭,她的眼睛已經受傷,朦胧的視線中隻見不遠處一襲白衣飄飄而下——“留香!”她想大叫,但喉頭發癢,一張嘴反而噴出了一口頭發。她想爬起身,但身上各個大穴都被冰錐刺破,血流不止,她的動作像凍住似的專轉側不靈。燕如雪和藍子辰終于聞聲自遠處趕過來,看到地上肖慕弦的模樣像是吓了一大跳,齊齊後退兩步:“肖……肖宮主?”肖慕弦面目扭曲,全身浴血,幾乎已不成人形,哪裡還有當初的國色天香絕色傾城?“救我,救我……”肖慕弦不顧一切向那兩個孩子爬去,聲音嘶啞難聽。燕如雪二人也終于認出了她,忙忙的将她扶開,遠離那片戰場……那水影子滿頭的亂發被割像是被人砍掉了手臂,疼得臉色煞白,叫得驚天動地。他本來還想再拼命攻擊肖慕弦,卻在看到風間留香的那一刹那刹住了腳步。瞪視着風間留香:“本尊者還是小看了你,原來這一切都是你安排好的!”她隻是你的魚餌??風間留香淡淡地瞥着他:“本座既然知道你來了,怎麼能沒有安排?”那水影子再次甩去滿頭的血珠,整個人看上去像一隻地獄來的惡鬼,忽然像是恍然大悟:“你不愛那個女人是不是?!她隻是你吸引我出現的魚餌?!”要不然他也不會在襲擊肖慕弦這麼久風間留香才出現。而且風間留香似乎算準了他出現的每一個步驟,然後再根據這個埋伏下一個個殺招。每個殺招都出現的恰恰好,都是在他追殺肖慕弦的間隙,最沒有防備的時候,然後一擊成功……風間留香輕嘲:“本座從來沒說那個女人是我心愛之人,是你自己蠢笨錯以為而已。”水影子怒道:“原來你一直在演戲!”他像是極為不甘:“那到底哪個才是你心愛之人?!”風間留香悠然看着他:“很納悶?可惜你永遠不會知道了!”水影子哈哈狂笑:“風間留香,你以為能殺得了我?就憑你現在的本事……”他的話并沒有說完,因為風間留香身如閃電,向他疾攻而至,聲音也随即朗朗響起,在天地間回蕩:“殺得了你殺不了你,試試不就知道了!”水鏡中兩道人影在這寒潭之上展開了殊死搏鬥,紅影白影交旋飛舞,所發出的鬥力光芒比煙花更絢爛……激戰中,水影子像是又受到幾處傷,左臂被硬生生削去,再過片刻,他的右腿也被光波削斷……巫九紫看得幾乎屏住了呼吸,她是本座隻想要你死風間留香急揮手中的長劍,在周身設了個護身結界,那些冰錐聚結在一起,構成一座座小山似的大冰塊,一向着他的護身結界猛砸!一波波比疾風驟雨還是狂猛。風間留香身形在結界内微晃,臉色逐漸蒼白,過了片刻,唇角漸漸沁出血絲,顯然受了内傷。再過片刻,狐尊者像是也要油盡燈枯,動作逐漸慢了下來,襲擊風間留香的冰錐也越來越少。終于——剛剛還亢奮得像打了雞血似的狐尊者整個人像是被戳破了的氣球,身子狠狠晃了一晃,嘶聲吐出一句:“風間留香,你用狡計赢我,本尊者不服!”噗通一聲倒在地上,全身的傷口像是開了閘門的河流,鮮血霎時奔湧出來。龐大的身子在地上抽搐着越縮越小……風間留香也撤去了結界,冷冷瞧着他,淡淡開口:“本座隻想要你死,你服不服不在本座的考慮之内。”狐尊者明顯已經是強弩之末,極不甘心,喘息着道:“本尊者現在的功力明明比你強……你不用狡計不可能赢了我……”風間留香拎着長劍緩步走過來,唇角的笑傾國傾城:“本座做事隻求結果,不看手段,狐尊者,現在你落在我的手上,可以瞑目了!”長劍如長虹貫日,自狐尊者胸口刺入,後背穿出,将他整個釘在了地上!狐尊者抽搐了一下,便不再動了。過了少頃,自他頭頂飄出淡金的一縷人形,在空中晃了一晃就想逃逸,風間留香手一張,便将那縷淡金魂魄抓在手中,掌心有淡白色的光芒冒出,那縷淡金色的魂魄像是遇到了硫酸,在他掌心迅速消融,終于徹底消失在天地之間……風間留香手掌慢慢張開,看着空空如也的手掌長出了一口氣,身子忽然晃了一晃,一口鮮血噴出來——慢慢坐倒在地。他的臉色變得紙一般的白,明顯也受了重傷。“師父!”燕如雪奔過來。“藥呢?”風間留香吐出了兩個字。“在這裡,剛剛煉制好……”燕如雪小心翼翼地遞過來一粒粉紅的藥丸。風間留香納入口中吞下,席地略打坐了片刻,便站起身來。“師父,吃了這粒藥要靜坐十二個時辰,你身上的傷才能徹底痊愈。”燕如雪忙忙地道。風間留香擡頭看了看天色,遠處的夕陽已将落山,薄暮悄悄将四周籠罩。風間留香吸了一口氣,就要禦劍而起。“師父,您去哪裡?”“回山。”風間留香薄唇裡吐出了兩個字。“那——肖宮主呢?她還傷着,不宜飛行。”燕如雪有些為難。“不必管她,自會有人送她回含香宮。”風間留香聲音淡淡的:“你們倆個自己飛回去即可。”一轉身禦劍而起,直飛雲天……明白了一切他明顯沒恢複好,在禦劍的過程中又接連嘔了兩口血,飛行速度卻一直放到了最快。眼看月亮升上了樹梢,風間留香也終于回到了飄渺峰上,才落地的時候,他甚至踉跄了一下,險些跌倒。他換了飄渺峰上巫九紫頗為熟悉的結界,甚至在外面的花圃外擺上了一張桌子。桌上是各色奇珍異果,各色精緻小點心,都是巫九紫平時愛吃等物。然後他便坐下來像是在等人的樣子——月亮升起,漸漸西移……水鏡裡風間留香在繼續等人。水鏡外巫九紫幾乎不敢看旁邊坐着的風間留香的臉色,她知道,現在水鏡中呈現的是昨夜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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