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令筠自覺自己的失儀,詳裝淡定,從蕭昱珩背後走出來。白靜柔被侍衛壓着,已跪倒他們面前。張德福壓着聲音說道:“回禀陛下,娘娘,這是白才人。”說完又走上前,揮了揮拂塵,厲聲問道:“白才人,這麼晚一個人在這做什麼?”做什麼,當然是來等皇帝啊!顧令筠一邊想一邊瞄了眼蕭昱珩,這種情況,應該是白靜柔與他相遇後念念不忘,夜晚又來這等着,希望能再次遇到故人。隻不過上次蕭昱珩是喬裝了與她相見,現在這樣應該認不出吧?畢竟在白靜柔心裡,一直記挂着的,是年少時因為一塊餡餅就開懷大笑的少年郎,而不是現在這位高高在上陰森寡測的皇帝。也是可憐,看到心愛之人跪在在眼前卻不能相認。不過蕭昱珩也真是的,無端端帶她來賞什麼月呢?要是沒有她在,這可是重叙舊情的好機會。跪着的白靜柔擡起頭,帶着一絲隐忍說道:“回陛下,娘娘。禦花園這顆槐樹與臣妾家中門前所栽很是相似,臣妾一時思鄉心切,就忍不住……驚恐了陛下,娘娘,還請陛下責罰。”蕭昱珩面無表情看了顧令筠一眼,說道:“不守宮規,半夜私自走動,更驚吓到貴妃,罰足一個月。”像是被白靜柔打擾了興緻,蕭昱珩不再繼續逛這黑漆漆的禦花園,将顧令筠送回宮中,便離開。綠竹忿忿不平:“這白才人真是的,怎麼偏偏這個時候出來打擾陛下和娘娘,原本陛下也該會在娘娘這歇下的。扯得謊也是惡劣不堪,誰信呢。”蕭昱珩怕不是趕着去喬裝安慰白靜柔呢,又怎麼會來她這,男主相信不就行。顧令筠笑了笑,“不來也好,我可算能睡個安穩覺。”偌大的書房裡燈火通明,有一暗侍從黑暗中走出,跪着聽候吩咐。首座的年輕男人沉吟半刻,吩咐道:“去查白才人的背景,以及入宮後所有的動作。”頓了頓又補充說道,“顧令筠和白才人的關系,也去查查。”暗侍得了命令,靜靜退下,消失在夜幕中。一旁的張德福靜默半刻,忍不住開口問道:“陛下,這貴妃和白才人可有關系?”“是。”他可從來沒有喬裝與這白才人見過面,更沒有為了一塊餡餅開懷大笑過,心愛之人更是從何而談?白才人今夜的舉止讓人可疑,但顧令筠心中所想的更讓他疑惑。一個是養在京中的貴女,一個則遠處偏遠錦州,怎樣也不會扯上關系。張德福回想剛剛的情景,貴妃明明一句話也沒說。他小心的繼續問道:“陛下莫不是……能聽到貴妃心中所想?”蕭昱珩瞥了他一眼,點頭默認。張德福倒吸了一大口氣,心中頓起波瀾。他自幼照看蕭昱珩長大,是為數不多知道他這一秘密的人。幼時蕭昱珩偶得奇力,能聽他人心中所想,暗自尋醫多次也不得解。但幸的是随着他逐漸長大,這能力也有所減退,隻能聽到親近之人心聲,到現在也隻是斷斷續續,大不如前。隻是這貴妃,那麼快就成了“親近之人”?或不是那“男女之事”起了作用?“現在我也能聽到。”蕭昱珩面無表情說道。張德福吓了一跳,半是尴尬半是感動。陛下已經好長一段時間沒聽到他想什麼了,他還以為他不再是陛下的親近之人,幸好幸好。蕭昱珩手無意識在桌面敲打着,是何時能聽到顧令筠心中所想的?似乎是和她躺在一張床上,聽她猜測“打了皇帝一拳會不會被投進冷宮”開始,被張德福提醒他才察覺。這顧令筠,似乎是他這幾年來,能聽心聲最多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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