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象坐在法庭上等宣判的人,筷子裏粥碗裏攪來攪去,好好一碗粥讓我給攪的清濁兩分明,就算不涼也沒法兒喝了。&ldo;還真。&rdo;&ldo;啊,是。&rdo;我條件反射似的擡起頭來。大師兄的目光似乎有點……有點閃閃躲躲?我看錯了吧?大師兄他……也有心虛的時候。他心裏也不安嗎?我媽敲敲桌面:&ldo;行了,看起來大家都不餓,那就别坐這兒磨蹭了。把桌子撤了吧,上茶。&rdo;我媽在聖姑家也和主人差不多了,使喚人真是把好手兒。這圈子也兜的差不多了,幾時才進入正題啊。我看一眼姜明,他向我輕輕點頭,臉上露出淡然的笑意。好吧……我其實才沒什麼好怕的呢。那個誰誰誰,不是有人說過嗎,不論大人做過什麼,小孩子是無辜的……呃,這話好象是前世我老媽愛看的酒狗血倫理劇裏常說。所以,我是無辜的,我誰也不用怕。看我媽和我,我大師兄都起身離開了,我也擡起頭挺起胸……順便再瞄一眼姜明。他手裏端著一個細瓷的茶杯,莞爾一笑:&ldo;快去吧。&rdo;唉,雖然說是不怕,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心裏就是沒底。看前面那兩個人,反而都比我鎮定的多。切,人家做了虧心事的都不怕,我怕什麼啊。我又……我又沒做什麼虧心事。聖姑家後面有條細細的小溪,大師兄邁步越過去,然後回過頭來,我的手剛要擡起來去扶我媽,大師兄的手已經伸了過來。我媽看著那隻手的表情真是……真是……兩個字,呆滞。我的手本來也隻擡起一點點,很識相的縮回去,權當自己沒長手。我媽的手慢慢伸出去,然後……然後……然後我轉過頭望天,啊,這天真藍啊……&ldo;還真,過來吧。&rdo;我回過頭來的時候,兩個人的手又松開了,站在小溪那邊。我不知道他們剛才到底拉手了沒有,或者,或者……我媽跳過小溪的時候有沒有站不穩,被誰扶一把或是抱……抱一下之類的。聲明聲明,我很cj,我絕對沒有想什麼不健康的事情。&ldo;姜明是不是和你說過……什麼了?&rdo;我無辜的搖頭:&ldo;說什麼?&rdo;我媽抿了一下唇,她平時都很揮灑自如的,居然會露出有點無措似的,少女似的表情。不是吧……難道這是被稱為最最難以理解的化學反應‐‐戀愛?大師兄眼光掃過來,我馬上不自覺的挺直了後背。&ldo;你上次問我的問題……&rdo;我一句話又不由自主的溜出來:&ldo;什麼問題?&rdo;我媽眼裏光芒一閃,真是寒氣森森啊。我打個哆嗦:&ldo;對對,我問過。&rdo;&ldo;其實,我一直想著要不要告訴你……&rdo;小鳥叽叽喳喳的在枝頭又叫又鬧的,我的眼神左飄右移的,就是不能固定在面前的人身上。&ldo;我當年……&rdo;&ldo;其實,我知道了。&rdo;我的頭快底到胸口了,感覺站在這裏的三個人中,我最别扭不自在。真是,真是……這憑什麼啊,難道三個人裏,我才是幹了虧心事的那個嗎?&ldo;昨晚我問過姜明,他也和我說了。&rdo;大師兄的聲音裏明顯是很不悅:&ldo;你和姜明天天晚上……住,住一個屋裏?&rdo;嗳?我擡起頭來。&ldo;這個,這個問題我,我媽她也準許了啊。&rdo;我媽柳倒豎:&ldo;我什麼時候許你了?啊?&rdo;我嗫嗫的說:&ldo;明明是……默許了啊。&rdo;&ldo;你哪隻耳朵聽到我默許了?&rdo;我媽鳳目含威,氣勢絕對壓人。&ldo;都說了是默許了……怎麼會聽到啊……&rdo;我小聲嘟囔:&ldo;你又沒說反對。&rdo;&ldo;我可也沒說同意。&rdo;這女人真是老狐狸╥﹏╥……千年道行的狐狸啊,我怎麼可能在詭辯上和她較勁?肯定是要輸的。&ldo;好了,這個以後再說吧。&rdo;大師兄走過來,和我媽并肩而立,表情有些僵硬,說的話也是硬梆梆的:&ldo;還真,我是你的親生父親。&rdo;我歎口氣,覺得頭痛。這個,正常點的認親,不是要抱頭痛哭,表白不得已的苦衷,解釋過往的誤會,還有,還有……應該兒啊心肝兒啊的痛哭一場嗎?為什麼這兩個人這麼不一樣?難道活得比較長,所以才這麼特别?&ldo;哦,&rdo;我點點頭:&ldo;我知道了。&rdo;他的眉頭打結:&ldo;就這樣?&rdo;不然還要怎麼樣?他停了一下說:&ldo;你不應該喊我一聲嗎?&rdo;呃?&ldo;我不是你師兄了。&rdo;他望著我:&ldo;你不應該改一下稱呼嗎?&rdo;啊?&ldo;這個……&rdo;我媽瞪我一眼:&ldo;怎麼?很難為你嗎?&rdo;這兩個人……怎麼這麼快就一個鼻孔出氣了?這是不是就叫狼狽為……呃,那個啥。&ldo;不,不難……一點兒不難。&rdo;我媽瞪我一眼:&ldo;那你喊啊!&rdo;我,我咬著唇看著他們倆人,真是豺狼虎豹……啊,不是,真,真是郎才女貌啊。&ldo;你喊啊。&rdo;我媽又催了一次。大,大師兄則是帶著一點期待的看著我。&ldo;呃,那個……&rdo;&ldo;什麼這個那個?&rdo;&ldo;我……&rdo;&ldo;你喊啊。&rdo;&ldo;我,我,我……&rdo;我一鼓作氣的說:&ldo;我喊不出來!别再逼我啦!&rdo;呼‐‐我把話吼了出來,眼一閉身一轉,撒腿就跑我跑過小溪,跑的好象有惡狼猛虎在後頭攆我似的。唉,其實雖然不是虎狼,勝似虎狼啊。要是虎狼我還可以一下一個收拾掉,可是……我隻顧跑,冷不防前頭忽然冒出一個人,幸好我刹車及時,不然還不把人撞翻了。&ldo;那個……&rdo;我定睛一看:&ldo;逍遙?&rdo;&ldo;還真,&rdo;他向我點點頭:&ldo;還好嗎?&rdo;&ldo;挺好的,你……回來啦?&rdo;&ldo;嗯。&rdo;他又問:&ldo;靈兒怎麼樣?&rdo;我攤攤手:&ldo;還是那樣,雖然不怎麼好,但幸好也沒怎麼壞。&rdo;我知道他是從十年前回來了,我還想和他探讨一下關於回到過去穿越心得呢。但是人家現在可沒有那功夫理我,點個頭就直接進屋去了。我站在原地,有些感慨。小李子回到過去救了他老婆,我回到過去卻救了我老媽,這帳真是算不清楚,到底先有蛋還有先有雞?雞生蛋蛋生雞,雞雞蛋蛋無窮盡矣……忽然聽到後面有腳步聲響,我回頭一望,看到走過來的面帶不懷好意微笑的倆人,吓的魂飛魄散,猛然想起我在撞到小李子之前,正幹著腳底抹油這份很有前途的職業呢!拉開架式,我跑……跑……我跑不動啊!領子被我媽纖纖玉指伸出來牢牢的一捏,我使出吃奶的勁兒也一步跑不動!&ldo;跑什麼跑?我是老虎吃了你啊?&rdo;我媽喝叱我。&ldo;你不是老虎,你是狐狸。&rdo;我想了想,下面那句狐假虎威就不說了。為著我可憐的屁股著想,還有,我媽不是一般狐狸,用不著去假大師兄的虎威。 其實,其實我已經知道大師兄不是大師兄了。可是,讓我改口,我,我真是改不過來啊。我媽笑的柔媚:&ldo;來來來,咱們好好說說。&rdo;這笑……好陰險!我吓的魂不附體,一邊手足亂舞,一邊叫嚷:&ldo;放手,放開啊,!姜明快來啊!&rdo;我媽的聲音在我耳邊很是柔和的說:&ldo;好小子,這麼快胳臂肘就往外拐了,還想喊誰啊?&rdo;我嗚嗚兩聲,她另一隻手捂住了我嘴巴,輕輕松松就把我拖到了樹叢後面。我腦子裏一瞬間浮現出的全是殺人滅口,毀屍滅迹那樣血淋淋的畫面,兩眼一翻白,幾乎昏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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