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開。”馬上的人冷冷望着鼎劍閣的七劍,“今天我不想殺人。”他穿着極其寬大暖和的大氅,内裡襯着厚厚的狐裘,雙手攏在懷裡——霍展白默然做了一個手勢,示意同伴警惕:妙風的手藏在大氅内,誰都不能料到他什麼時候會猝然出手。“呵,妙風使好大的口氣。”夏淺羽不忿,冷笑起來,“我們可不是八駿那種飯桶!”“讓不讓?”妙風意外地有些沉不住氣,“不要逼我!”“有本事,殺出一條血路過去!”夏淺羽大笑起來,劍尖指向璇玑位的霍展白,足下一頓,其餘六劍齊齊出鞘,身形交錯而出,各奔其位,劍光交織成網,劍陣頓時發動!妙風的手臂在大氅裡動了一下,從馬上一掠而下,右手的劍從中忽然刺出。一道雷霆落到了劍網裡,在瞬間就交換了十幾招,長劍相擊。發出了連綿不絕的“叮叮”之聲。妙風輾轉于劍光裡,以一人之力對抗中原七位劍術精英,卻沒有絲毫畏懼。他的劍隻是普通的青鋼劍,但劍上注滿了純厚和煦的内力,淩厲得足以和任何名劍對抗。“啊!”七劍裡有人發出了驚呼,長劍脫手飛出,插入雪地。雙劍乍一交擊,手裡的劍便瞬間仿佛浸入沸水一樣地火熱起來。那種熱沿着劍柄透入,燙得人幾乎無法握住。“小心,沐春風心法!”霍展白看到了妙風劍上隐隐的紅光,失聲提醒。仿佛孤注一擲地想速戰速決,這個大光明宮的神秘高手一上來就用了極淩厲的劍法,幾乎是招招奪命,不顧一切,隻想從劍陣中闖過。一輪交擊過後,被那樣狂烈的内息所逼,鼎劍閣的劍客齊齊向外退了一步。唯獨白衣的霍展白站在璇玑位,手中墨魂劍指向地面,卻是分毫不動。他隻是死守在璇玑位,全身的感知都張開了,捕捉着對手的一舉一動。每次妙風試圖沖破劍陣時,純黑的墨魂劍都及時地阻斷了他的出路,分毫不差,幾度将他截回。五十招過後,顯然是急于脫身,妙風出招太快,連接之間略有破綻——墨魂劍就如一縷黑色的風,從妙風的劍光裡急速透了過來!中了!霍展白一得手,心念電轉之間,卻看到對手居然在一瞬間棄劍!在這電光火石的一瞬,他居然完全丢棄了武器,硬生生用手臂擋向了那一劍。“嚓”,輕輕一聲響,純黑的劍從妙風掌心投入,刺穿了整個手掌将他的手釘住!得手了!其餘六劍一瞬發出了低低的呼聲,立刻掠來,趁着對方被釘住的刹那齊齊出劍,六把劍交織成了一道光網,隻要一個眨眼就能把人絞成碎片!在那一瞬間,妙風霍然轉身!“刷!”他根本不去管刺向他身周的劍,隻是不顧一切地伸出另一隻手,以指為劍,瞬地點在了七劍中年紀最小、武功也最弱的周行之咽喉上!所有的劍,都在刺破他衣衫時頓住。“八弟,你——”衛風行大吃一驚,和所有人一起猝不及防地倒退出三步。誰都沒有想到,這個人居然铤而走險,用出了玉石俱焚的招式。“不要管我!”周行之臉色慘白,嘶聲厲呼。顯然剛才一番激戰也讓他體力透支,妙風氣息甫平,眼神卻冰冷:“我收回方才的話:你們七人聯手,的确可以攔下我——但,至少要留下一半人的性命。”他的聲音疲憊而嘶啞:“大路朝天,各走一邊。”七劍沉默下來,齊齊望向站在璇玑位上的霍展白。霍展白也望着妙風,沉吟不決。這一次他們的任務隻在于剿滅魔宮,如果半途和妙風硬碰硬地交手,隻怕尚未到昆侖就損失慘重——不如幹脆讓他離開,也免得多一個阻礙。沉吟之間,衛風行忽然驚呼出聲:“大家小心!”鼎劍閣的七劍齊齊一驚,瞬間以為自己看花了眼——大氅内忽然間伸出了第三隻手,蒼白而微弱。他們忽然間明白了,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妙風使身邊,居然還帶着一個人?!他竟然就這樣帶着人和他們交手!那個人居然如此重要,即使是犧牲自己的一隻手去擋,也在所不惜?!那隻手急急地伸出,手指在空氣中張開,大氅裡有個人不停地喘息,卻似無法發出聲音來,妙風臉色變了,有再也無法掩飾的焦急,手往前一送,劍割破了周行之的咽喉:“你們讓不讓路?”周行之也是硬氣,居然毫無懼色:“不要讓!”“放開八弟,”終于,霍展白開口了,“你走。”他往後微微退開一步,離開了璇玑位——他一動,布置嚴密的劍陣頓時洞開。妙風松了一口氣,瞬地收手,翻身掠回馬背。霍展白站在大雪裡,望着東北方一騎絕塵而去,忽然有某種不詳的預感。他不知道這種感覺是從何而來,隻是隐隐感覺自己可能是永遠地錯過了什麼。他就這樣站在大雪裡,緊緊握着墨魂劍,任大雪落滿了一身。一直到旁邊的衛風行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才驚覺過來。翻身上馬時,他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一下妙風消失的方向。然而,那一騎,早已消失在漫天的大雪裡,如冰呼嘯,一去不回頭。——有什麼……有什麼東西,已然無聲無息地從身邊經過了嗎?一直到很久以後,他才知道:原來這一場千裡的跋涉,隻不過是來做最後一次甚至無法相間的告别。妙風擁着薛紫夜,在滿天大雪中催馬狂奔。整個天和地中,隻有風雪呼嘯。冰冷的雪,冰冷的風,冰冷的呼吸——他隻覺得身體裡的血液都快要凍結。“撲通!”筋疲力盡的馬被雪坎絆了一跤,前膝一屈,将兩人從馬背上狠狠摔下來。妙風急切之間伸手在馬鞍上一按,想要掠起,然而身體居然沉重如鐵,根本沒有了平日的靈活。他隻來得及在半空中側轉身子,讓自己的脊背承受了兩個人的重量,摔落雪地。一口血從他嘴裡噴出,在雪上濺出星星點點的紅。和教王一戰後身體一直未曾恢複,而方才和鼎劍閣七劍一輪交手3,更是惡化了傷勢。此刻他的身體,也已然快要到了極限。雖然他們兩個人都擁有淩駕于常人的力量,但此刻在這片看不到頭的雪原上,這一場跋涉是那樣無助而絕望。這樣相依踉跄而行的兩人在上蒼的眼睛裡,渺小如蝼蟻。“……”他忽然感覺手臂被用力握緊,然而風雪裡隻有細微急促的呼吸聲,仿佛想說什麼卻終究沒能說出來。“薛谷主!”妙風忙解開大氅,将狐裘裡的女子抱了出來,雙手抵住她的後心。那一張蒼白的臉已經變為可怖的青色,一隻手用力抓着他的肩膀,另一隻手探了出來,一直保持着張開的姿勢,微微在空氣裡痙攣,似乎想要用盡全力抓住什麼。剛才……剛才是幻覺嗎?她、她居然聽到了霍展白的聲音!那一瞬間,瀕死的她感到莫名的喜悅,以驚人的力氣擡起了手,想去觸摸那個聲音的來源——然而因為劇毒的侵蝕,卻無法發出一個字來。“……”她無聲而急促地呼吸,眼前漸漸空白,忽然慢慢浮現出一個溫暖的笑靥——“等回來再和你比酒!”梅花如雪而落,梅樹下,那個人對着她笑着舉起手,比了一個猜拳的手勢。“霍、霍……”她的嘴唇微微動了動,終于吐出了一個字。“薛谷主!”輕微的聲音卻讓身邊的人發出了狂喜低呼,停下來看她,“你終于醒了?”是,是誰的聲音?她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卻是藍色的長發和白色的雪。“雅彌……是你?”她的神志稍微回複,吐出輕微的歎息——原來,是這個人一直不放棄地想挽回她的生命嗎?他與她相識不久,卻陪伴到了她生命的最後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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