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松開一隻手,理了理阿梨額前的散發:“我知道你喜歡晝出耕田夜績麻的農家生活,我原想我大概要讓你失望了,照當前的形勢,我李牧很有可能要戎馬一生。後來,我想了很久,想到可以在後山植一片梨園,然後再辟出一片地來,種些瓜果蔬菜。我在地裡幹活的時候,你用我種的菜做餡料,做好梨花包,然後帶着我們的孩子送去後院給我吃,又或者我們一起吃。雁門就是我們的家。五彩菇長出來的時候,我們一家人一起去采蘑菇,你知不知道,經過上一回,我已經是采蘑菇的高手了,你起來,我就把秘訣告訴你。等我們回去,我們的梨園估計就會開花了,不過,要吃上棠梨,估計得再等一年,年份越久,越甜。你可知道,那些梨苗,可是我花了大心思弄來的。我還等着你給我做梨花雞,梨花魚,梨花釀,梨花羹,梨花餅,梨花丸子,你還說要釀梨花酒,做梨花醬的。”李牧抓住阿梨的手讓她撫摸自己的臉:“你可知道,你遭受的所有這一切,都是因為我。阿梨,我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李牧突然泣不成聲,這些天以來,他一直都在撐着,可此刻,他似乎撐不下去了。這個在外人看來如銅鐵般堅韌的男人,此時像個孩子似的在抽噎。雖然一早就有心理準備,可真正面對又是另一回事。司馬尚在門外,如一尊石像般呆立在原地,紋絲不動。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李牧停止了哭泣,司馬尚終于鼓起勇氣,跨進門去,緩步走向阿梨的床榻,每一步都重若千斤,他的嘴唇動了又動,卻始終發不出一聲。他甚至不知道該怎麼叫她,阿梨?嘉犁公主?還是常姑娘?李牧突然一個箭步背向司馬尚攔住了他:“出去!”李牧狠狠地道,言語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堅決。司馬尚一把推開李牧的手臂,漲紅了雙眼:“她是司馬府的少孺人,我是她夫君!”李牧轉身對着司馬尚,一字一句地說:“你、沒、有、資、格!”司馬尚冷笑一聲:“如果我沒有資格,你呢?你更沒有!”“發生了這麼多事,你覺得她會想再見到你嗎?”李牧毫不退讓。是啊!她最不想見的人應該就是自己吧。從草原上的第一次見面,到司馬府門口的退卻,再到營地對他的報複,她那麼恨他!新婚之夜,他呆在另一個女人身邊。她等了他那麼久,就在她要放棄的時候,又被他害得差點兒連命都沒了,雖然不是他親手幹的,可跟他也有脫不了的幹系。他已經知道,當初,聽說她要來代地,阿英,也就是他現在的孺人,害怕他喜歡上襜褴公主,讓她弟弟袁都尉想辦法,無論如何不能讓阿梨來。袁都尉找了兩個混混,在雁門驿站那裡守株待兔,所以才有了後面發生的一切。李牧說得沒錯,他沒有資格,他隻是她名義上的夫君,除此之外,他隻是她命裡的劫。六年的時間,他有很多機會挽回,可是他什麼也沒做,她終歸是放下了他,在他想要抓住她的時候。司馬尚毅然轉身離去,這麼多年,他什麼也沒為她做過,至少在她離開時不讓她為難,不讓她因為自己而驚惶不安,他能為她做的到頭來竟然隻能是離開。這一夜,司馬府裡燈火通明,卻又阒寂無聲,劉醫師每隔半個時辰過來給阿梨把一次脈,與其說是觀察阿梨的病情,不如說是擔心李牧,别人不知道,他心裡再清楚不過,李牧是一個多麼敏感脆弱的孩子。不曉得有多少次,李牧眼前出現這樣的幻像,阿梨伸手撫摸他的臉,對他笑,等他去握她的手時,一切又都消失不見了。明知是夢一場,他也想要留得久一些,這一次,他隻是靜靜地看着,他害怕一個聲音,一個動作就會吓跑了她。“怎麼辦?将軍現在肯定不如子都好看了!”阿梨開口,似乎用了好大的力氣才說出一句話。李牧木呆呆的望着阿梨,這個幻境如此逼真,阿梨竟然說話了,還是這麼沒頭沒腦的一句話。李牧猶疑一下,說道:“你不是說我比子都好看嗎?這麼快就變了?”阿梨不再答話,隻是癡癡地看着李牧,眼角滑下兩行淚。阿梨做了個夢,夢見她回到了襜褴,母親給她烤了春草羊腿,哥哥帶她去打獵,他們正追着一隻鳳凰鳥,追了幾個山頭都沒追上。後來,那隻鳳凰鳥飛進了一個烏漆麻黑的山洞裡,她跟哥哥在山洞裡走散了,很遠的地方有一個光點,她摸索着朝那光點走去,她相信那裡就是出口,就在她快要接近出口時,身後忽然傳來了李牧的呼聲,她好像隐約聽到他說餓了,說梨花,說五彩菇,她聽到李牧一邊哭一邊在叫她的名字。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讓這個剛毅不撓,銅山鐵壁一樣的男人泣不成聲。雖然已經接近出口,她毅然決定往回走,她什麼都顧不上,她隻知道李牧在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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