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冷靜後的我們不再說話,沉默包圍着我們。
“你後悔了?”他的聲音中有一絲的難過。
我摔碎了酒瓶子,說:“我後悔的要死。沒見到你之前我一點都不後悔,現在”我摸摸自己的胸口:“而現在,我後悔的要死!”
至于他叫我來做什麼,是嘲笑,還是示威都不重要,無非是想告訴我他現在過得比我好,離開我這種沉悶的人,他在他尋找到的那片自由裡很快樂。而他卻雙手環抱住自己,有些可憐的看着我說:“我隻是想叫你陪陪我。我隻是想叫你陪我一下。”
看着他一時軟弱下來的樣子我說不出話來,其實說到底他一直是一個孩子心性,想要什麼從來不考慮别人,也從來不考慮現實與否,哪怕是可以灼傷他的火,隻要他興緻來了就去摸,等到疼了才委屈的想縮在我這裡尋求安慰,等到覺得呆在我身邊沒有那麼刺激時又會想要離開。
我很厭煩每次都是這樣的循環,所以這次我隻留下一句“我幹”就頭也不回的離開。出了門,我模模糊糊的聽見他在裡面低低的嗚咽。我沒回頭。
渾渾噩噩的奔跑着,不知道為什麼事情會到了現在這個地步。我隻有不停的跑着,看着周圍兩邊的事物不斷後退着,我在想如果我這麼一直往下走,好像就能脫離這個世界。直到我都累得氣喘籲籲的坐倒在地上,眼淚突然間冒出來,我又狠狠的忍住。眼前出現一雙腳。擡頭,是何寶榮。我不知道他還追過來做什麼。
他裝作一臉冷漠的将一塊名貴的手表扔向我,我習慣性的接住。“不習慣就扔掉。”
說完他就潇灑的離開。我呆呆的握住那塊名表。看着他走遠才反應過來,氣憤的将他的手表扔到地上。
天已經很黑了。心中混亂一片,再怎麼不甘再怎麼難以忍受我也隻能逼着自己克制情緒,拾起表,擦幹淨,我在笑我怎麼淪落到要跟死物過不去。拿到耳根邊還可以聽見指針的滴答聲。嘲諷的笑笑,果然是塊好表。
沒多久的時間,何寶榮突然給我打電話。我不耐煩的走過去,看見他鼻青臉腫。心裡暗想他活該的同時又有些詫異:“你又怎麼了啊?”
“可不可以把表先還給我?”
我都不知道該說他什麼好。
上公交車時我們坐在最後面,他的脾氣又上來了,開始沒事找事:“我坐不得前面麼?我現在的模樣見不得人啊?我是為了誰被打的啊!”
又開始無理取鬧!
後來我才知道了事情的大概經過,他将表送給我的事情被那個洋人知道了,于是毫不客氣的對他拳腳相向,但是這又跟我有什麼關系?我又沒有要他把表送給我!連帶着他回去被那洋人揍也能賴在我身上。
我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每次與他之間隻有争吵。但是顯然他被打的不輕,肯定也是一肚子火氣。我知道他從來不會喜歡上那個洋人,為的隻是錢和玩樂而已。
我放緩了語氣:“要不要我陪你回去?”
他氣呼呼的扭過頭:“不要,你就知道欺負我!”
我無語。不再跟他說話。
下了車,我叫他在樓下等我,我上樓将他的那塊表拿下來。遞給他後轉身要走,他突然叫住我,問我要根煙。我将煙盒給他,他抽出一根煙卻沒點火,看看我嘴裡叼着的煙,我很自覺的湊過去,他用我那根明明滅滅的煙頭引着了煙,然後就看着我不說話。
我有些不自然,我們之間有很多親密的動作,包括湊在一起用這種親密的點煙方式,但是不管怎樣,我已經十分厭倦了現在的相處方式,我看着他,很認真的對他說出我想說的話:“以後不要再來找我。”
說完之後我毫不留戀的離開,留下獨自噴雲吐霧的他靠在牆上發呆。
然而事實上我也沒好到哪裡,躲在一個偏僻的角落喝着悶酒。我不知道自己是什麼心情,隻覺得自己總是被他輕易的擾亂了情緒,而我對于他的牽絆與對未來的不知所措更使我沒有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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