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姥爺在糧庫工作,在當年同樣是份美差,我媽媽初中沒畢業就進入糧庫工作了,可惜在04年下崗了。之後帶着我獨自生活了一年也就去我爸爸那邊了。我被留在了小學主任家,一個大我36歲的陌生女人,沒結婚,沒孩子,家裡隻有一個80歲的老爹。那年,我上小學四年級。”回憶起過往,劉逸楓總是痛苦的,因為她的人生就是一個現實的悲劇,一個時代的悲劇。
“在那個老師家,我哭過、鬧過,但是沒用,媽媽鐵了心把我留在那,因為她和我爺爺家那邊關系緊張,她不喜歡那些人,也不信任那些人。我的反抗無效,我隻好繼續一個人孤零零地住在那個不屬于我的地方。而我再次見到我媽媽已經是兩年後了,我讀小學六年級。”
“初中三年,我依然住在那個老師家,除了逼我去補課,她還在方方面面管制我,連我想送喜歡的人一件禮物都要不到錢。雖然我的零花錢并不算在每個月給她的生活費内,但是她總以我父母掙錢不容易為借口,要我省吃儉用節省開銷。可是你知道嗎?我小學四年級住在她家時,每個月給她700塊生活費。等我初三時,更是漲到了1700。這都是當年的正常工資水平,可是我在她家,卻什麼好東西都吃不到。我讀的初中離她家很遠,所以午飯我都是自行在外解決。周六周日全天在外補課,她更加不需要管我午飯。那時候,如果我想買自己喜歡的東西,就隻能從每天午飯的5塊錢裡省。小學老師的那種算計,我想你也明白,我住在她家的前兩年,連我用的廁紙都要自己買,更别提我的營養方面了。如果那時候,我每天早餐都可以保證一杯牛奶兩個雞蛋的話,我也不至于會這麼矮了,我現在的身高甚至比我媽還要矮一厘米。”
“說到底,她畢竟沒生養過,并不知道該怎麼管理一個孩子,更不懂得一個隻身在外的孩子會有哪些方面的精神需求,會渴望得到怎樣的照顧。我住在她家五年,一直都特别痛苦,而我的性格也發生了很大變化。所以在高中,我毅然選擇了住校,逃離她的控制。那一年,過得還算自由。”
“但是由于一些原因,我在讀完高一就選擇轉學到了A市,也就算正式把家搬到了A市。我們家當年是在A市買了房子的,但是放在那兒一直沒裝修,高二一整年我都住在大姨家。那年寒假,我父母又回來辦理護照,而這一次,我整整五年沒有看見我媽一眼。”
“高二下學期,因為采取了記賬策略,那兩人無錢可撈,也就原形畢露了。總是對我冷嘲熱諷不說,還時常不在家。也就是那一年,我看透了親情,看透了人心。他們對我的好根本不是出自真心,他們隻是想通過我在我爸媽身上撈錢而已。所以高三那一年,我強烈要求讓我媽回國陪讀一年,以此作為她這麼多年沒有陪伴我成長的補償。可惜事情進展并不順利,她不是能輕易回來的,因為那邊的生意永遠比我重要得多。但是即使她不回來,我也打定了主意,哪怕在學校辦理長住生,我都不會再去那個家住了。”
“幸好,我的想法得到了爺爺家裡的支持,爺爺也毅然決然跟我來到A市陪讀了半年,那半年,日子過得特别舒心,我和爺爺相處很融洽。可是半年後,我原本期待的日子卻完全變了味道,我期待的媽媽不再是記憶中的樣子,總而言之,她已經不知道該如何做一位母親了。所以,我們總是在吵架,我也經常不吃早飯就去上課。後來,我實在忍不了了,大鬧了一場,從此,我的日子才變得好過一點,一直到我高考結束。”
“我們的房租是一整年,所以即便已經畢業,但我們依然住在那個50坪的小房子,那兒也算是真正意義上我的第一個落腳點。在得知我被錄取後,媽媽開始負責在南方進貨,一去就是大半個月,所以那時候,我時常一個人在家,除了準備考駕照去駕校練車外,我開始自學做飯,可能也就是那個長達近三個月的假期讓我愛上了一個人生活。臨大學報到半個月前,媽媽開始裝修空了兩年之久的房子。一直到那年十一國慶長假,我們家的房子才終于裝修完成,而後媽媽也終于又回到俄羅斯,而我也總算有了一個家。”
“上大學後,我開始明目張膽地追喜歡的女孩子,在遇到你之前,我喜歡過很多人。但是後來我慢慢發現,我根本接受不了與人長時間近距離接觸,我也變得越來越不喜歡熱鬧。大學這幾年,節假日我基本都是一個人在家裡過。所以我現在,對這些已經沒有感覺了。”
“爺爺呢?還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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