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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第1頁)

張惟宜淡淡道:“阮閣主請放心。”

阮青玄微微笑道:“斂甯,我之前說的話,你可莫要忘記。”

江湖夜雨十年燈

許斂甯輕輕合上房門,擡頭看天色已經微微泛白了,竟然不知不覺地一夜未眠。

轉過頭,隻見院落中石桌旁坐着的那個人青衫廣袖,手中撚着白子。看棋盤上那局棋已經下了三十多手,白子的那一方被殺得七零八落。許斂甯走過去,執了黑棋,輕輕落下一子。張惟宜擡頭看她,微微笑道:“都沒大礙了麼?”

“他們都是搶那陳友諒的金銀珠寶才沾的毒,本來開了藥方服幾帖藥就好的光景,偏偏沒人信我,隻好等第一帖藥效過了才脫身。”

“其實我來杭州府,有一半也是為了這件事。”張惟宜棋力極高,落子之間幾乎都不加思考。

“那麼結果呢?”

“陳友諒當時已是糧盡兵絕、窮途末路,怎麼會來得及考慮兵敗後的退路?”張惟宜微微皺眉,“卻不知是誰造出這種事來。”

“聽他們說,也沒挖到什麼寶藏,倒是挖出幾條毒蛇來。”許斂甯執黑子本來還占着十成優勢,轉眼間已落得左右支绌,“還是趕路要緊,棋暫且不下了,可好?”這樣說法,雖然用意是這局棋看着輸了故意去賴,但是說得卻冠冕堂皇得很。

張惟宜看着她,似笑又沒笑:“也好。”

由杭州府到京城,即使日夜趕路也要半月。

此次一路北上,每到一個縣城都有人接應,換馬喂水。許斂甯坐在馬車裡倒不覺得辛苦,隻是悶得慌,隻能看着馬車外的人在馬背上從早曬到晚。

趕路到第十日上,原本跟随的錦衣衛有一半掉了隊。

“王爺,看這天色就要變天了,前面不遠有個驿站可以休息,今晚卻不能趕路了。”莫允之騎馬上前,道了一句。而張惟宜說話聲音很低,隻能模模糊糊聽見幾個字

許斂甯正翻看醫術,也沒多在意。沒多久,車簾被輕輕撩起,卻是張惟宜坐了進來。許斂甯擡起頭看着他:“張公子不是拉不下面子坐馬車的麼,怎麼現下進來了?”

張惟宜微微别開頭:“官馬長力不夠,隻大半日就撐不住。”

路上颠簸,馬車裡面也不算寬敞,難免會有輕微觸碰。許斂甯倒沒覺得如何,反而是張惟宜忙不叠地避開去。她放下醫書,些許揶揄:“王爺,你總不至于在害怕我才對吧?”趕了幾日路,聽着莫允之每日這樣叫着,也聽出張惟宜出身皇族,縱然之前一直不知,卻也沒有追根究底的趣味。在她眼裡,止是武當首席弟子的身份,就足夠了。

張惟宜看着她,眼中隐隐重彩,卻不置一詞。許斂甯被看得心虛,強忍住不别開目光。忽聽他語氣平和地開口:“許姑娘莫非已經忘記曾在西泠橋畔痛下殺手的事了麼?我若是害怕,也不會擔這個險請姑娘相伴了。”

許斂甯倒神情如常:“王爺原來還沒有忘記啊。雖然那時是有這個打算,可之後再也沒有想過了。何況斂甯武功低微,實在不及萬一。”張惟宜聲音涼涼冷冷,很是平淡:“那麼可否相告,我到底有什麼地方得罪了許姑娘。”

許斂甯正待開口,忽聽外面有女子清脆歡快的聲音:“莫總管,惟宜哥哥也在嗎?”馬車停下,張惟宜微微皺眉,撩開車簾走了下去:“沐姑娘。”許斂甯站在馬車上,擡手卷起車簾,隻見一男一女并辔而騎,女子看來不過十六七歲,一身绯紅的衣衫,發間束着金環,眉眼如畫。她身邊的年輕公子下了馬,抱拳道:“在下司空羽,久仰禦劍公子大名,沒想到今日得以一見。”他衣衫素淡,言談之間溫文爾雅,教人心生好感。張惟宜淡淡道了聲幸會,轉頭看着那沐姑娘:“你出來一趟也玩夠了罷,随我回京城。”

沐姑娘柳眉直豎,瞪了他一眼:“我偏不要!司空大哥,你要帶我去江南玩的!”後半句卻是對着身邊的司空羽說的。對方微微一笑:“你出來這樣久了,家裡人也要擔心。不如過一陣子,我再陪你?”

許斂甯臨風站着,車簾早已靜靜滑落在身後,但見司空羽看了過來,微微笑着颔首緻意。她也淡淡回了一笑,忽聽張惟宜道:“司空公子若是無事,不如同去京城,在下當盡地主之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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