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了好半晌,許清用酸疼的手臂支撐着自己起身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再看何金蓮的此時已經緩過勁來開始收拾鍋碗瓢盆了。
暗歎一聲何金蓮身體素質還是比自己好,許清連忙走上前去幫着何金蓮收拾小攤。
不多時,換回常服的常元又走回宋家小攤跟前,熱情地跟何金蓮打着招呼,還毫不見外地幫着宋家二女收拾東西。
何金蓮順勢向許清介紹道:“阿清,快來見過你常元哥,他可是你表嫂的親哥哥。”
許清向常元打過招呼,收了常元塞過來的桂花糖後見二人有話要說,便知趣地提起給宋渠準備好的食盒,向二人打過招呼後離開。
走出幾十步後,許清回頭望了一眼,看見何金蓮二人不太好的面色,暗暗歎了口氣。
原主已婚的表哥除了宋山哪還有别人?
宋山在外面拈花惹草,在傷了宋山之後許清原本想着私下接觸一下宋山的妻子,最好是能勸說她跟宋山和離,否則跟着這麼個胸無大志還半身殘廢的男人,表嫂的後半生怕是不怎麼好過
想起那個總是笑得兩眼彎彎的女人許清就忍不住地想歎氣,書中叫她宋常氏,宋山借宋渠的名頭發達起來後娶了好多房小妾,把孕中的宋常氏活活磋磨而死。
可許清記得她的名字其實叫常滿,而今日聽到常元的名字,許清一下就明白過來。
元、滿,取得是圓圓滿滿的美意,想來那位表嫂也是家裡嬌寵着長大的,從前原主在宋武成家生活時,宋武成隻收錢卻對許清不加教導,隻有這位嫂嫂規勸着原主為人處世要與人為善。
後來原主父母去世,宋武成連平常的吃食都不願意給原主,還是常滿私下裡給原主塞些窩頭、雞蛋。
可就是這樣一個善良的女子,隻因為所托非人,被重傷清醒後的宋山氣得回了娘家,以後還要落得那樣的結局。
想到這裡,許清就對宋山的厭惡更深了一層。
既然宋山醒了,就得找辦法讓他永遠地閉上那張嘴。
心中懷着戾氣,腳下的速度便也不自覺地加快,不多時,許清便來到了宋渠讀書的縣學。
給縣學門口站着的小厮看過代表學子親眷的牌子,再将手中的食盒交給他,謝絕了對方提出要帶她進去見宋渠的提議,許清轉身就走,毫不拖泥帶水的動作看得門口的小厮直撓頭,他從來沒見過來找小宋秀才的人走得那麼幹脆過。
許清自覺隻是完成任務,食盒裡面塞的也不過是提前預留好的兩葷一素的三個肉夾馍,卻不想竟然引發了一場針對宋渠的羨慕嫉妒恨。
縣學的食堂是大鍋飯,主打一個吃不死,要讓宋渠說,縣學食堂的水平大概是相當于他家豬的夥食水平,甚至衛生也不是很有保障,他曾有一位同窗吃過縣學的肉後腹瀉三天,最後面色慘白着被拉去了醫館。
所以凡是有條件的人家都會選擇送飯或在酒樓吃飯,次一檔的則去外面路邊的攤子上覓食,再次的甯願自己帶些幹冷的饅頭就醬吃也不願意吃食堂的飯。
有何金蓮隔三岔五地就會找機會給他帶飯改善夥食,宋渠倒不至于頓頓吃饅頭,可這樣改善夥食的機會并不常有,他平常也得聞着别人飯菜的味道下飯,後來為了擯除幹擾,宋渠甚至幹脆和飯點岔開用飯。
不過就在今天,宋渠卻體驗了一把“幸福的煩惱”。
甫一把食盒打開,其中氤氲的肉香就席卷了整個縣學的小食堂,凡是在座之人,無不立刻包了一斤的口水在嘴裡,都忍不住默默地将視線投向了宋渠身上。
盡管宋渠不在意旁人的眼光,但是被這麼多人用一種惡狼般的目光盯着吃飯怎麼想都會食不下咽,于是他又默默将夾馍放了回去,合上蓋子準備找個僻靜的地方吃。
見他要走,食堂裡的人紛紛伸出爾康手,就算聞着這味道,手中的冷饅頭更加難以下咽了,但至少聞着香啊,真嚼蠟也能多嚼兩斤呢!
有與他關系還算不錯的人立刻伸手拉住他,“诶,宋兄别走啊,我這有我娘做的醬香肘子,你吃不吃,咱們一塊兒吃呗。”
那人十分自來熟地把宋渠拉到他旁邊的座位坐下,臉湊到宋渠的食盒周圍深吸一口氣,滿臉陶醉道:“香,真香,宋兄,伯母這是做了什麼好吃的,竟有如此奇香?”
宋渠不緊不慢地打開蓋子矜聲說:“是家裡人最近鹵的肉,夾在餅子裡稱作肉夾馍,小吃罷了。”
食盒不大,躺了三個白胖的肉夾馍就幾乎沒有空位了,旁邊翹首以盼的那位的口水都快飛流直下三千尺了,轉頭可憐巴巴地湊近宋渠,“宋兄,我能嘗一口你的肉夾馍嗎?”
說着豎起一根手指放在臉前面,“就一口。”
伸出一隻手用手背将柳晖的臉從自己面前撥開,作為資深潔癖,宋渠盡量控制自己不要對柳晖的靠近流露出厭惡的表情,說道:“家裡人怕我吃不飽裝了這麼些,柳兄不嫌棄的話盡可自取,總歸我一個人是吃不完的。”
柳晖受傷,柳晖怔愣,柳晖狂喜,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感覺被宋渠裝到了,但他此時正生怕宋渠反悔,沒時間細想,連忙用筷子夾了一個餅子走。
期間小心翼翼地沒讓他的手碰到其他的餅子,接着給宋渠夾了一隻最大的肘子,讨好地笑着:“宋兄,以後咱一起吃飯呗,我給你說,我娘做飯可好吃了……”
他巴拉巴拉地說了一長串,除了吹捧他娘的手藝以外還把宋渠這份飯吹到了天上有地下無的地步,簡直用盡了畢生所學,柳晖覺得自己寫策論時都沒有這麼認真。
控制住微微翹起的唇角,宋渠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并不因為别人誇了自家的肉而高興,矜持地應下柳晖的要求,也不管在旁邊不慎被别人偷咬了一口肉夾馍而憤怒地舞成條金蛇的柳晖,宋渠小口小口地吃起來了這份“精心準備”的午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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