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身,深深朝鏡頭鞠了一躬,朝因為直播瞠目結舌的所有人緻歉。
“作為個人,我向所有關注我的人緻歉:辜負了你們的期望,對不起。”
他再也沒有直起身,屏幕陷入黑暗,隻剩下提示電池連接的白色圖案,苟延殘喘閃而又閃。
于斐看着唐之陽,醫院紅燈的标識抛進一束通紅的光焰來,擲進于斐的眼睛裡,映出他瞳孔的微縮與震動。
唐之陽攥緊手機,車門解鎖的聲音使他毛骨悚然地一驚,他手腳僵硬地打開車門,門外世界一片狼藉,大雨如注。
模模糊糊一聲歎息,嘈雜的刹那雨聲吞沒了他的話音,但于斐卻聽得十分真切。
“這場雨,什麼時候才會停下來呢……”
這頭下了車,一切又都忙碌起來,挂号、清創、縫針、挂點滴,忙前跑後,眼底卻有一層灰白色的陰翳,是從心頭無聲地蔓延而上的壓抑,唐之陽整理好情緒,說要出去透口氣,讓于斐陪着樂時在注射室裡打吊針,獨自離去了。
樂時翻手要看手機,兩名舍友給他發了九十九加的加油助威訊息,感情之強烈簡直要沖破屏幕,他的半側臉由于麻醉藥的作用,幾乎沒有半點感覺,手一下被握住,于斐坐在他的身邊,把一件外套蓋在他身上,一件校服外套。
“……”
于斐的手不松,沒有退讓的意思:“把眼睛閉上。”
這句話說完,倒是樂時看着他,眼睛慢慢一眨,尚有知覺的嘴唇揚起個淡淡冷冷的笑,于斐一怔,回過神,别過眼睛,心甘情願認慫:“剛才,阚前輩在直播裡決定不參加七月中HopE的世巡了。”他的手一松,樂時卻沒動。
于斐把直播的内容簡單複述一遍,樂時将沒有挂着輸液管的手放進那件寬大衣服的袖管裡,探出半個手掌,抵不過眼皮酸軟麻木的痛,閉上了眼睛。他的聲音輕而沙啞:“當時在N榜結束後,和前輩有過接觸,覺得他是一個樂觀溫柔的人。”
于斐朝椅背靠去,也附和:“我認識他兩年了,他對我永遠都是笑着說加油的可靠前輩,不會露出軟弱的态度。”
樂時的話音仍然非常疲倦艱難,帶着甕聲甕氣的鼻音:“前輩暫停活動的原因,和你退出公司的原因……有關聯嗎?”
于斐沒有正面回答,隻是注視着樂時,看他因為不适下意識鎖起的眉結,唇角隐忍平伏的一道薄線,縫針時他是緊張得紅了眼角,難得見到他眼底一閃而過的驚慌失措,如今剩下偃旗息鼓的倦怠,有種受了折騰劫後餘生的平靜可愛。
于斐忽然問他:“樂樂,你寫過歌嗎?我是指歌詞、曲子,全部由自己創作的那種歌。”
樂時沒有睜眼的力氣,動了動手指,代替頗有氣勢的挑眉動作:“怎麼問這個。”
于斐幹笑一聲,忍住要去摸摸這隻瀕臨炸毛的小貓的心情,接着說:“我以前喜歡寫歌,芝麻點事情都要抱着吉他引吭高歌。剛認識你那會也寫,寫好多前言不搭後語的情歌——”
樂時冷漠無情打斷他:“你能說重點嗎。”
于斐撓撓後腦瓜子,說:“凡事講究起承轉合嘛。”
樂時恃強逞兇,像呲牙咧嘴的虎斑貓哈氣:“你退出公司和你給我寫情歌有關系?”
于斐大為煩惱地否認這道送命題,回答笨拙粗鈍,是樂時從來不擅長對付的真心實意:“因為我想寫更多歌,我想替這個世界、這個人生寫更多歌,想為你寫更多歌。這是我離開的一個原因。”
“公司規劃的路,按照軌道走就好了,唱規定的歌,跳規定的舞,就能紅,就能像前輩一樣光彩四射。我們所有人,幾乎都是聽着這樣的鼓舞,進行練習,進行測評。迎合市場的風格,成為流水線上的偶像。”于斐擡起頭,看着滴鬥中連綴不斷的藥液,伸手調低了輸液的速度,慢慢說:“我寫了很多的歌……樂樂,我寫了很多的歌……”
“喜悅的、悲傷的、冷淡的,抒情的、激越的、反複無常的。有些曲子也得到了前輩和老師們的賞識,我希望能夠在六光年的第一張專輯裡放一兩首這樣的歌,就像阚前輩一樣。”他的話音沒有太多感情,如同低沉麻木的呓語,“但公司并不支持,隻要做好規定的那一份就行了,花了大價錢,請最好的作曲和作詞,包裝出來的最光鮮亮麗的師弟團,會成為這一代的光……”
“我成為了别人的光,那我的光是什麼呢?我從事這份職業,登上舞台的意義是什麼呢,我的心裡産生了反複的诘問,這時候我才發現,原來阚前輩和我有着一樣的煩悶。”
“我為此苦惱。我想唱歌。但很多人說,你唱歌很好,隻要待在HP,一定前途無量,可我開口時,就感到無盡的迷茫和空虛。”他一頓,旋即低笑一聲,自嘲自諷:“在這一方面,我可真是太矯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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