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彌的冬天來得早,氣溫也降得快,萬壽節過後就開始無窮無盡的下雪。
鵝毛般大雪漫天飛舞,像玉一樣清,像銀一樣白,像煙一樣輕,像柳絮一樣柔,紛紛揚揚地從彤雲密布天空中向下飄灑。
雪下個不停,深厚的雪層挂滿了枝頭。
戚芫芃這日跶着大雪來到朝晖堂,宮裡上下早就知曉,隻有王後可以不用通傳,直接進入。
可她卻不能沒有眼力勁兒,每次她都在門口先悄悄偷看一下,确認沒有打擾完顔煦,才會入内。
今日也一樣,隻見完顔煦坐于案桌前,一身銀白色的錦袍與他一頭的銀色發連成一片,英氣逼人的五官清晰而立體,一雙湛藍色的眼眸閃爍着不知名的光芒,好看的薄唇緊緊的抿着。
疾首蹙眉,眉宇間蘊着一絲絲的苦惱。
她輕輕挪步,不敢大動作,放下食盒後,便坐到一旁,片刻後,便聽見清冽的聲音,“來了。”
“是。”她微微點頭。
“怎麼不知一聲。”
“看你在想事情。”
“過來。”完顔煦輕喚着。
戚芫芃剛靠近他身邊,冰冷的小手被握起,置于他的掌心。
“手怎麼這麼冷,雪大,你就不要跑來跑去了。東彌的冬天不同琮朝,怕你不習慣。”語氣雖然平淡,可眼波流動,沉溺其中的疼愛如湖面的點點碎光,無法掩飾。
她反握他的大掌,掌心暖熱無比,陣陣熱流通過指尖蔓延至整個手掌,一時冰火交融,竟有些發麻。
他的手真的很神奇,夏日微涼,冬日卻炙熱,被他這樣一握,方才一路上的冷寒之感瞬間驅散不少。
“我無事,你的眉頭又皺成一團了。可是有什麼難事?”
“是,春耕一事迫在眉睫,之前我就說過東彌人不喜農耕,推行之法我已經拟定好,隻是不知找誰去負責此事。”
原來是這事,看來時機已到。
“君主,你可了解康王?”她試探着問。
“二哥?”完顔煦神情一滞,對于這個閑散的二哥,他不甚了解,隻知道他無心政事,鮮有上朝,也不知在自己府裡搗鼓什麼。
要是直接讓完顔煦直接去康王完顔發府裡看看後花園,那裡可是有一大片農田,也不知會把完顔煦的下巴驚得掉去哪兒。
況且如今的她從未去過康王府,貿然提出也是危險,追問之下也難以自圓其說。
于是她思忖一陣,才開口:“之前,我在宮裡命人栽種花木之時,康王頗有興趣,在一旁觀看,有時也能說上一兩句,聽起來不想胡謅,我猜,會不會他對農耕之事也有興趣,隻是礙于自己的身份,不敢明言。”
堂堂一個王爺,喜歡種地,被人知道贻笑大方。
完顔煦聽完她一言,并未作聲,隻是屈指在案桌上有一下無一下的輕敲,片刻後,他沉聲道:“如果二哥能出面,是好事,這麼多年能在宮中毫無損傷,我總感覺他大智若愚。”
戚芫芃欣然點頭,握住她手的力道又重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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