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遠都是。
他抿緊唇,眼眶開始發紅,淚水順着臉廓彙聚到下颌線,大顆的成串掉落。
盡管自己一身泥濘,哪裡都是傷痕和灰迹,破爛的就像從煤窟裡剛跑來似的。
可是他的手是幹淨的。
他的指甲,塗着世界上最好看的蔻丹。
他的姐姐說,他是最漂亮的孩子。
他被愛着。
不用擡眼看菩然也知道他來了,招呼着:“過來坐。”
“好!”
少年在河邊雙膝跪坐,這次遞出手已經不像初次那般慌亂。
他大大方方,甚至有些迫切。
“上次塗的顔色淡了,今天我們塗新的。”
“其實其他顔色的我也能做,比如天空藍啊,鸢尾紫啊,杏花黃啊……你要喜歡以後我們就全都體驗一遍。”
宗政灼目不轉睛地看向自己染上绮麗色彩的指甲,腦袋旁飄着幸福的小花花:“隻要是姐姐塗的我都喜歡!”
可是一想到總有一天他們會分别,高亢的情緒便慢慢失落起來。
……
今日出去,他碰到了對手,尚且年少的他幻術還未到達出神入化的地步,不僅沒把對方迷惑住,就連拳頭也沒打過。
他拔腿就跑,大喊:“姐姐!!!”
菩然坐在桃花樹上,慢悠悠打個哈欠,灼灼花瓣自她身側随風飄遠,襯得少女像是花中妖。
哦,有人舉劍追他啊。
“向左側閃躲,接着左腳上前,右腿猛踢敵方頭部。”
他滿心信任,趕緊照做,敵方一劍落空,但側踢的腿卻被那人冷笑着按住。
“借着他的力道旋到他的後背,雙腿夾擊他的脖頸,向下倒挂。”
那人臉紅脖子粗,慢慢卸了力,緊接着被少年一口氣擊敗。
他眼睛亮晶晶,跑到桃樹下真心實意道:“姐姐好厲害!”
好安心!
菩然一躍而下,順手揉了揉他的腦袋:“好了,現在該去撿錢了。”
他高興地牽住她的手,嗓音又乖又甜:“好!”
這段日子生活得很快樂,人也被養得很好。
這天夜裡,菩然坐在桃樹下,背靠樹幹,宗政灼則是坐在她的身前。
少年扭扭捏捏,鼓足勇氣摘下人皮面具,向菩然坦白,這才是自己真實的模樣。
奇怪,他并沒有從姐姐眼中看到驚訝。
菩然擡手撫上他的臉頰,隻是比色欲的面容青澀些。
小小年紀,風華絕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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