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諸位熱心武林人士,謝微在堂中靜坐許久。兄長養傷的這三年,門中事務基本是謝微一手主持的。現今的謝微,天真心被磨去了不少,滿心疲憊,對有些人的愛恨,早已不知如何形容。
到傍晚時,謝微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離開了正堂。他去了真陽派的後山,手持燭火,沿着一個山洞中的石階向下走。冰雪封凍,每向下走三步,面上就會覆上一層寒霜。走下四五丈時,謝微已不得不催動全身真氣抵抗下方地窟傳來的寒氣……
……
當此夜,明月懸空,雲水輕輕從天上遊過。
雁北千裡冰封,一片皚皚下,到處是死氣。是隔四年,故地重遊,程勿和程淮牽着馬,一步步接近程家。這條小路,地上冰,天上霜,銀裝素裹,與當年他逃離程家時走過的路一模一樣。那時程少俠連十七歲都很勉強,他第一次逃出家門,靠着一本翻皺了的話本走入江湖。又害怕,又新奇,又激動。
然後一晃眼,四年過去了。
程勿望着那座越來越近的古宅,睫毛上霜霧滿滿。一路前行,他和程淮都隻着單薄輕袍,路上遇到的普通百姓,一個個停下步躬身讓路:“少主,您回來了?”
“少主這次回來的好快,江湖上沒什麼好玩的麼?”
程淮眉眼含笑,随意地應兩句。時間在他身上也發生了改變,他不再如當年戾氣滿眼,生人勿進。他的氣質變得溫潤如水,看着雁北這片天地不再覺得煩躁,不再覺得自己被束縛了,而是親切滿滿。這是他的地盤,這裡的百姓都是他的子民。日後他父親老了,他就要承擔起守護這方天地的責任。
兄弟二人,如今倒像是掉了個頭。
程淮扭頭看旁邊一言未發的程勿,他咳嗽一聲,别扭無比地粗聲粗氣道:“喂,謝你在真陽派時給我留面子,沒讓我輸得太慘啊。”
程勿:“無所謂,我本來就想回程家看一看。”
他曾經想過帶女瑤一起,打回程家。他就是打不過,有女瑤在,他們也一定是勝利的那一方。他要徹底擺脫程家,要俯視自己曾經害怕的父親。他要讓程家人承認他的存在是有意義的,他還要宣布他和女瑤的婚事……
程勿面上無表情,想那都是曾經了。
程勿一路表現得很冷淡,讓程淮頻頻扭頭看他。程淮算是從小欺負程勿到大,他最了解程勿,程勿永遠是口服心不服,永遠是想着怎麼翻盤。現在程勿已經翻盤了,程勿看上去卻并不高興。不僅是不高興……現在的程勿,像是已失去了他的本性。
他如行屍走肉一般,死氣沉沉。
江湖人看到程勿的駭人戰力,程淮在和程勿打鬥時,卻看出程勿根本沒有進取心,沒有當年一往無前的鋒利氣勢。曾經那向死而生的悍勇無畏,讓程勿能在程淮手下苟且偷生,還能和程淮打一打;現在程勿完全是靠武力碾壓程淮,真論起習武人的精神氣,他卻已經沒有了。
程淮忍不住開口:“你這樣,即使現在武功比我高,以後也還是要輸給我。你是成不了武學宗師的。”
程勿:“無所謂。”
他的武力是别人強迫給他的,他也不是那麼想要。武學宗師是别人的願望,又不是他的。那個别人是别人,他的願望早已無法實現了。
當夜到達程家,程家長輩沒有一人前來接風洗塵,沒有一人想跟程勿說話。程勿無所謂,和程少主分開後,他去父親的後院找春姨。天地大寒,院中臘梅開花,身形窈窕、氣質清冷的少婦立在廊下看花。
婦人回頭,看到廊口站着的年輕公子。
風流一身,氣比雪涼,眉目清潤。
雪吹花落,恍如隔世,二人怔怔對望。
婦人唇顫了兩顫,含淚開口:“小勿,你……長這麼大了。你是回來看我的麼?”
程勿看着她,良久良久,他眼淚忽然滾落。他一步步走上前,看着熟悉的面孔,他跪了下去,抱住她腰:“春姨……”
寒雪無聲,狂風肆意,他抱着幼年時鼓勵他成長的婦人,肩膀輕輕顫抖。三年掉不下一滴淚,在這時,他忽然想要大哭,想要說盡自己的委屈:“春姨,我想帶她回來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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