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暄儀本來是不緊張的,可趙昀是時時刻刻都緊張着,生怕生怕好不容易盼來地嫡子出了什麼閃失。陸暄儀是有點忍無可忍了,一會兒勸趙昀回去處理朝政,趙昀卻說要把折子都搬來,一會兒陸暄儀說去别的姐妹那裡看看,趙昀也說有太醫照顧着,不會出事。
無奈之下,這一天陸暄儀就闆起了臉,不吃晚膳。看誰拗得過誰。
趙昀好說歹說,終于松口,在鳳儀宮吃了這頓飯,就回建章宮去。陸暄儀心滿意足了地動了筷子。
不過趙昀臨走前還是千叮萬囑的,說地陸暄儀又闆起臉來,這才宣布擺駕。
等過了十五,宮中雖然還彌漫着年節的喜慶氛圍,但也慢慢地開始收拾着紅燈籠、春聯、窗花這樣的裝飾品。十九的午後,陸暄儀沒有睡午覺,而是在看幾位妃嫔送上的她們給新宮規提的幾點意見。也不算是多麼勞心費神的事,也就薄薄地十頁紙,也不是每一頁都寫滿了,沒有半個時辰就都看完了。
陸暄儀将這些放在了肘邊的炕桌上,右手托着下巴,望着窗外的雪壓青松發呆。
流影端着點心進來,掃了眼陸暄儀手邊的幾頁紙道:“娘娘先吃點點心,歇會兒罷,要是陛下知道,又該說您了。”
陸暄儀笑了笑:“已經看完了,倒是寫地不錯。”
流影遞給陸暄儀一塊桃酥:“娘娘說好,那自然是好的。剛出鍋的,娘娘快趁熱嘗嘗罷。”
“嗯,”陸暄儀接過吃了兩口,問道:“公孫容華是承德八年進來的罷?”
流影偏頭想了一會兒,看着陸暄儀把桃酥吃完,又遞了一塊,才拍手道:“沒錯,娘娘記性好,公孫容華就是承德八年入宮的。”
“嗯,去歲臘月陛下晉封時,可有公孫容華?”陸暄儀又問。
“似乎是沒有,”流影又想了半晌:“不如讓奴婢去看看記檔。”說着就要去查,被陸暄儀攔下:“不必。入宮近六年,也還在容華位上,是耽誤了,我瞧着她倒是個極有想法的人。”
流影也點了點頭,隻是這個公孫容華在宮裡實在太過透明,跟之前的純寶林、戴寶林等人一般,一年不過侍寝三四回。請安時也沒有多嘴多舌,但私下裡陸暄儀與她也沒有接觸,完全不熟。
“奴婢記得公孫容華的祖父曾經在刑部為官,不過公孫容華入宮的第二年就已經告老回鄉了。”流影忽然想起公孫容華的家世來。
“知道了。”陸暄儀吃了口桃酥。
第二塊桃酥吃完,蔣疇就進來回話:“娘娘,潭王妃遞了牌子進來,說是明日想入宮給娘娘請安。”
“明日麼?”陸暄儀看了眼流影,流影回話道:“娘娘,明日是正月二十。”
陸暄儀想了想,對蔣疇道:“潭王妃還未出月子罷,不急着這一時,等過幾日出了月子再見也不晚。”蔣疇答應着,就退下了。
這天晚上,趙昀來鳳儀宮陪着用了晚膳,不僅吃地慢,吃完了還又喝了兩盞茶。陸暄儀看出來他是不想走,也無奈,前天落地很大一場雪,外面還有很多地方的雪沒化,還冷地很,想了好半天,倒是沒下逐客令。趙昀笑眯眯地就洗漱了在床上躺着假寐。
好不容易待陸暄儀洗漱完了,正擰着頭發時,蔣疇進來探了探腦袋,淺黛眼尖,對着鏡子裡的陸暄儀往殿門口努了個嘴兒。陸暄儀看過去,蔣疇就躬着腰過來回禀道:“娘娘,華陽宮那邊出事了,說是淑妃娘娘受了驚,太醫們已經過去了。”
蔣疇的聲音并不大,但殿内安靜,除了角落裡炭盆偶爾的一兩聲“哔啵”外,是沒有其餘聲音的。趙昀便問:“如何受驚的?”
這話不過是尋常的關心,并不見話裡有多麼的關心重視,但蔣疇也不敢不如實回話:“回陛下,聽說是淑妃娘娘的寝殿裡發現了些毒蟲。”
“毒蟲?”陸暄儀也是一驚:“淑妃的寝殿中怎會有毒蟲?什麼樣的毒蟲?”
蔣疇也搖搖頭:“具體情形奴婢也不是很清楚,隻是剛收到華陽宮那邊打發人來報的消息。”
趙昀沉吟,他知道淑妃一向是害怕蟲子的,譬如蜘蛛、蜈蚣這些,也就讓鄧遠帶着人先去華陽宮看看情況。
陸暄儀本想等着華陽宮那邊有了再進一步的消息,再休息,這樣也安心些,可趙昀堅持讓陸暄儀先休息:“你有着身孕,應該多休息,淑妃那邊的事鄧遠有數的,朕陪着你一塊兒歇息。”陸暄儀也不好繼續堅持,就和趙昀一塊兒歇息了。
華陽宮内則是燈火通明,淑妃已經吓地面色慘白,太醫馬不停蹄地趕到華陽宮時,淑妃還忍不住發抖,整個人都恨不得躲在銀輝的懷裡。蟲子雖然已經被幾個膽大的内監們踩死了,但也不敢随便處理,還要太醫來看了再處理的。
趕來的兩位太醫仔細看過,向淑妃和鄧遠回話道:“回淑妃娘娘,鄧總管,臣等看過,這些毒蟲名喚蜱蟲,蜱蟲尤其喜歡侵襲人體皮膚,體内還攜帶有毒素,是以為了穩妥起見,請示陛下的旨意,淑妃娘娘身上......”說到這裡,隻看着鄧遠。
鄧遠明白了,淑妃當然也明白了,隻怕是要檢查淑妃的身體。
太醫院内是有醫女的,數量不多,但比起太醫來,醫術都談不上精湛,最多是在後妃們生孩子時幫忙。所以太醫的意思很明顯,即使是有醫女做輔助,也還是要太醫唱主角。
可是被太醫們看過,淑妃的恩寵,也自然是到頭了。
鄧遠猶豫着,并沒有立即接話,而是掃了一眼淑妃。陸暄儀進宮時間短,要說脾氣麼還沒有摸清楚是有的,可眼前這位淑妃娘娘他是了解的,這是個不喜歡讓人随便拿主意的主兒,脾氣也不算太好,鄧遠是不想得罪她的。
淑妃的餘光落進了鄧遠掃來的那一眼,此時的她已經慢慢鎮定了下來。深呼吸一口氣,緩緩道:“有勞二位大人了,華陽宮上下也有勞兩位大人明早檢查一番,切不可留下隐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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