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些,秦詩語閉上眼睛,可心底的悲楚怎麼也無法散去。
在她的那一世,穆淩霄是真的死了,屍體被人扔在亂葬崗上,無人為她收屍。
她甚至衣不蔽體,死的極不體面。死了之後還要被人指指點點。
到最後,她的屍體被野狗啃食,連骨頭渣都沒剩下。
後來的後來,穆淩霄那位遲來的、身份顯赫的親生父親最終找到的,不過是她的半片衣角罷了。
最後,他捏着那半片衣角,滅了安平侯府滿門,為他可憐的女兒報仇。
……
看着眼前依舊鮮活明媚的穆淩霄,秦詩語深吸一口氣,緩解了一下心裡的悲痛,她看着此刻的穆淩霄,看着看着就笑了。
真好啊,她得以重活一世,而穆淩霄,她的此生摯友,還活着。
穆淩霄就這樣坐在主位之上,看着秦詩語哭了笑,笑了又哭,整個人跟神經了一般。
最後,秦詩語看着穆淩霄,緩緩道:“淩霄,能再看到你,真好。我這次回京,是收拾一些老宅裡的舊物,再過幾日,我就要回去了。”
穆淩霄點點頭,客氣道:“願你一路順風,和和美美地過日子。”
“借你吉言。”說着,秦詩語淡淡一笑,隻是那笑容,有些苦澀。
隻是,臨走的時候,秦詩語回身看向穆淩霄,說道:“淩霄,我這次回去,是要與他和離的。”
“和離?”穆淩霄詫異道。
她看過關于禮制的書,自然知道在這樣的時代,和離并不容易。
尤其是,對于女子而言,就顯得更為不易。
“為何?”穆淩霄追問道。
秦詩語沒說話,隻慢慢撩起袖子。
這一看,穆淩霄忍不住心頭火起,她疾步過去,抓住秦詩語的手腕,仔細查看。
隻見秦詩語的胳膊上,遍布着大大小小的傷痕,看疤痕的痕迹,有鞭傷,有燙傷,也有咬傷。
“這是你那個畜生夫君幹的?”
秦詩語點了點頭:“沒錯。因為我父親突然暴斃,又因為我哥哥不夠争氣,護不住我,所以那原先自以為前途光明的知縣大人沒了我父親的青睐,在這爾虞我詐的官場上接連碰壁,到最後,也成了一個打自己夫人出氣的可憐蟲。”
說起這些,秦詩語反倒是很平靜。
她握住穆淩霄的手,認真道:“淩霄,雖然你現在做了縣主,但是你要居安思危,不能掉以輕心。還有,你要耐心等待,你的福氣在後頭。再過一年,你就……”
說到這兒,秦詩語突然停了下來,轉而說道:“再過一年你就十八歲了,若是有合适的人,可以嫁了。隻是你嫁人之前要擦亮眼睛,不要犯和我同樣的錯誤。你太守規矩了,太守規矩的人是會吃虧的。我怕你會吃虧。”
“放心,我經曆了這麼多,早已不是原先軟弱可欺的性子。倒是你,孤身一人前去和離,隻怕是會吃虧。要不要我……”
“不,淩霄,你不用擔心我。我會自己處理好的。”
“那就好。有需要幫忙的,你随時開口。”
“好。”秦詩語垂下頭,說道,“我過段時間就會回京,到時候你我再詳談。”
穆淩霄點點頭,目送秦詩語離開。
在她看來,秦詩語是有點奇怪的。
尤其是那句“你的福氣在後頭”,更是奇怪。
送走秦詩語,穆淩霄走到院子裡,看着此刻已經暗沉的天空,緩緩道:“你看,在這人世間,也是有人惦記你的。”
穆淩霄回到自己的院子裡,習慣性地去叫開心果,可一連叫了幾聲,卻沒有得到回應。
這下,穆淩霄有點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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