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曆這一日沒有去後宮,他今日突然很想念那個人。
那個在他的記憶裡一直鮮活,卻再也沒能相見的人。
阿昭,你到底在哪裡呢?現在是什麼模樣?還記得弘曆嗎?你說過不會忘記我的。
弘曆在書桌前落筆,描畫出一幅窈窕美人圖,少女手捧蓮花,長發散落肩頭,本該是極美的,可她的臉上卻一片空白。
因為弘曆在此處沒法落筆,他見過各式各樣的美人,風情萬種的,清麗脫俗的,嬌俏明媚的,可他總覺得阿昭和她們都不一樣,哪怕他如今隻在夢裡見過她。
而此時,李玉推門,走了進來。
尋常皇帝在書房的時候便是王欽都是不敢上前的,因為他們都知道,皇帝在此久待,必然又是想那人了。此時上前,便是去惹皇帝的不快。
弘曆果然皺眉看向李玉,心頭火起正要罵他幾句,卻被李玉說出口的話驚得握不住手中的筆。
“奴才今日無意間聽到,王欽要娶的宮女,之前名喚,阿昭。”
弘曆手中的筆落在了畫卷上,墨迹暈染在美人圖的臉部,他卻無暇去管。
“她現在在哪?”
皇帝的聲音顫抖着,李玉忍不住擡頭看了一眼皇帝,卻看到這個往日裡總是高高在上的皇帝現在也紅了臉,胸口不自然地起伏着,昭示着他的急切和不安。
“今日是王欽和她的吉日……”李玉說道。
“一派胡言!”
弘曆氣急,将桌上一方極珍貴的硯台扔到了地上,墨汁濺起,落在了李玉腳面。
“朕問你,她現在在哪?”
“王欽住處。”李玉躬身閉眼,知道現在阿昭絕不會嫁給王欽了。
可是皇帝就真的是阿昭的良配嗎?李玉他看向皇帝放在身側微微顫抖的手,心中想到,至少此刻,他願意相信皇帝對阿昭的真心是真的能讓她在後宮立足。
阿昭在蓮心的攙扶下到了王欽的住處,是宮内一處四方小院。作為總管,禦前紅人,他過得向來不錯。
蓮心此刻再不願意也得離開了,她抹了抹眼淚,有些不忍。阿昭寬慰地拍了拍她的手,給了些無聲的回應。
王欽和自己的徒弟們喝着酒,看到蓮心終于離開,他們幾個徒弟哄鬧着去裡面見新娘子。
王欽哈哈大笑,便一把推開門,端坐在榻上的阿昭瞧着格外窈窕纖細,便隻是這樣看着,都讓幾個小太監覺得定是個美人。
感受到身邊小太監們的豔羨,王欽的身闆越發挺直,他理了理衣領,便要掀開阿昭頭上的蓋頭。
偏在此刻,前院的門似乎是被誰踹開了,發出了極大的聲響。
王欽皺眉,身邊的小太監便罵罵咧咧走了出去,看見來人卻跪伏在地,幾乎吓破了膽。
弘曆快步走了進來,一入院門看見的東西便讓他心頭火燒的更旺,可等到門前,見到了坐在榻上的女子身影,他幾乎有些近鄉情怯。
他腳步慢了下來,身邊的李玉看向他,卻發現這位尋常自信非常的皇帝,伸手摸了摸臉,又撫了撫衣擺。
王欽不耐回頭,卻看見了他絕沒想到的人,他的醉意立刻消散,正想陪着笑說些什麼,卻被弘曆一腳踢到了一旁。他捂着皇帝踢過的地方,喉間腥甜湧上,這一腳幾乎将他的五髒六腑踢得移位。
“扒了他的衣服。”弘曆說道,又看了一眼周遭的小太監,冷聲說道,“還有這些人,通通送去慎刑司。”
他一開口,便有人押着這些人離開,李玉站在弘曆身邊,看着王欽從頭到尾都有些茫然,身上的喜服被撕扯,落在地上,而後被壓出去,這期間他都處于一種巨大的怔愣之中。
他想不明白,怎麼皇上突然就來了。更想不明白,皇上為何如此大怒?王欽又怎麼能在短短幾息内把皇上尋了很久的圓明園阿昭姑娘和長春宮素心聯系到一起去呢?
在皇帝發号施令之時,榻上端坐的阿昭微微顫抖着。
弘曆當然看見了,如果不是顧及她,害怕吓着她,他說的便不是慎刑司了。
這些人,他是不預備留一個活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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