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昏暗,細雨落下。
南郡冬日的溫度比鹹陽高,但并非不冷。
溫度降下來時,人們的手指和腳指都是麻木的。
特别是下雨的時候。
冬日的樹木沒了茂密的枝葉,擋不住落下的雨。
倒在血泊裡的石,發絲沾上了水珠,他閉着眼睛,面上的表情平靜而安詳。
他已經死了,但他的臉上卻未保留生靈對死亡的恐懼。
仿佛,死亡于他來說是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就像睡覺一樣。
石的旁邊躺着的是之前問他話的人,他與石不同,他雖做好了死亡的準備,但卻不如石豁達。
他的面上殘留着對死亡的懼怕,還有一絲不顧一切的瘋狂。
細雨沒有加大的趨勢,無法沖刷掉山中的血迹,隻是無聲的潤濕了腰石山上那十幾具屍體的衣裳。
……
巡狩隊裡,風煙放下了望遠鏡。
這場戰鬥快得不可思議。
開始得快,結束得更快。
伏殺始皇帝的人面對蒙毅他們時,被完全碾壓了。
這有那些人身手本就不好的原因,也有蒙毅等人有内力的原因。
隻是……
風煙想着穿着不錯,但身形瘦弱,且已死去的那些人。
這些人,是最底層的黔首。
貴族們為了自己的野心,讓普通人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戰争與争鬥在某些時候是必然的,在某個角度、某種時候犧牲一些人也是必要的。
但在某些時候卻不該、不能,也不值得。
比如剛剛。
至少,風煙是這樣覺得。
風煙垂眸,隻是一瞬間便壓下了破蛹而出的情緒。
她把望遠鏡遞給始皇帝,“陛下,刺客已誅,罪首受俘。”
始皇帝颔首,接過了望遠鏡,他沒有再看一眼腰石山的意思。
事情基本解決,沒必要再浪費精力關注。
他把玩着望遠鏡,“望遠鏡由竹與玻璃所制?”
玻璃的燒制方法,風煙給始皇帝的書中有,少府工匠也按方法燒制出了成品。
若非六國遺民未完全歸心,舊貴族時刻想着複國,秦也有太多東西需要消化,這玻璃怕是也已經出現在了市面上了。
風煙颔首,給始皇帝簡單的講解了下望遠鏡的制作方法。
至于原理?
風煙隻記得和光有關,以及凸透鏡和焦點。
至于他們之間有什麼關系,具體的原理,她完全不記得了。
所以原理什麼的,她就直接略了過去。
而制作方法風煙講的也是肉眼可見的東西。
也就是說,她講的這些東西,始皇帝拿着望遠鏡看看就能知道。
始皇帝并沒覺得哪裡不對勁兒,一是他對望遠鏡了解的本就不多,二是因為他很清楚,這世上沒有誰是事事都擅長的。
比如他,知道怎麼處理國事,知道怎麼治理國家,知道怎麼為大秦規劃未來……
但他不知道家具怎麼制作,衣裳上的花紋怎麼繡,怎麼雕刻玉石,制作漆器……
始皇帝清楚風煙來曆不簡單,也懷疑過她不是人,但無論是什麼生命,都有自己擅長或不擅長的東西。
風煙會的東西在秦人看來已經很多了,她有不知道的事情很是很正常。
所以,風煙方才的表現,始皇帝并未覺得有任何不妥。
望遠鏡的事情剛說完,蒙毅就帶着被俘虜的貴族回到了巡狩隊伍。
向始皇帝禀明情況後,他便又帶了些人上腰石山處理滾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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