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泥塑之前未有血痕吧?]沈顧二人站在庭院的泥塑前,傾妤盯着泥塑奇怪的說道:[看來那歸依族的族長所言非虛,阿月确實還有生機。]
沈傾寒死死盯着面前的水缸,看那黑色的水在遙遙月光下顯得波光粼粼。一時竟看不出是那微風親吻水面,還是那蠱蟲蟲卵在蠢蠢欲動。
[這裡面便是人面鬼魚了。]他呢喃道,同時緩緩抽出驚墨。
傾妤一把抓住沈傾寒的手,又氣又惱:[你說的方法該不會是用你的血?]
[傾傾。]他笑的溫和,輕輕擋下她的手:[寒冰蠱乃十大蠱毒之一。與烈焰蠱不分上下。是蠱毒疊級中的塔尖。我體内有寒冰蠱,或許血液會對這些普通的蠱蟲有壓制的作用。趁此我再取那人面鬼魚。]
[你要自己撈?]傾妤美目一瞪,用身體将沈傾寒與水缸隔開:[不行。若是成功還好,若未成功呢?你可知一個習武之人,他的手有多麼金貴和重要。你怎可以身犯險。]
[他若想犯險,你便讓他去便是。何必阻他。]伏殊不知從哪裡冒出來,伸手将傾妤拽過,用一隻手臂牢牢将她禁锢,眼神催促沈傾寒快些動作。
沈傾寒點點頭,以示謝意。反手拎起劍快速在掌心一劃,鮮紅的血液滴落在黑色的水缸裡。
傾妤擔心的看着沈傾寒,想沖上前去幫他看看傷口,奈何伏殊的手臂緊緊圈着她,她急紅了眼,低下頭對着伏殊的胳膊就咬了一口。
伏殊隻是呵呵笑了笑,眸色一絲殺意閃過,絲毫沒有松手。
[你...不痛嗎?]她松開口,疑惑的擡起頭盯着伏殊。
[痛?]他奇怪的說:[還是第一次有人問我痛不痛。倒是新奇。]
傾妤愣了下,伏殊雖然又瘋又變态,可是他也是有血有肉的普通人,他當然也會疼啊。
他低下頭盯着手腕被傾妤咬出來的齒痕,眼神莫測。
而在這時,沈傾寒的血液一掉落水缸,如同熱油在水中炸開,蠱蟲似乎極度懼怕那血,都沉沉的沉入水底,面上竟然露出澄澈的清水來。
沈傾寒二話不說,直接運起内力,手掌輕拍水面,一條黑色的怪魚被震了出來,撲騰幾下落到地面,不久便不再撲騰,沒了聲息。
不知是不是傾妤花眼,她竟看見那泥塑的嘴角有些上揚。
沈傾寒轉身撿起魚,向大門口喊道:[玉衡。來照顧好先生。]
玉衡聽聲前來,沈傾寒看了一眼傾妤,随後便帶着那條人面鬼魚輕功飛身上樓。
伏殊嘴角翹了翹,看吧,興許是看她最後一眼了,過幾日,這玉書,可不一定就是聽雨閣的了。
[先生!]玉衡向傾妤行了一禮。
傾妤從伏殊懷裡掙脫出來,向玉衡點了點頭,又看向前方阿月的泥塑,心有感觸。
[給我一盞茶的時間,我想與阿月單獨說些話。]
[這...]玉衡有些不放心的看着傾妤。
[隻要我不碰這水缸,就沒有危險的。不妨事。拜托了玉衡。]
玉衡這才退到門口等待。
伏殊看了眼傾妤,紅衣的美人身形單薄,仿佛一陣風就可以吹走。終是未言語,轉身走出了大門,跳上一棵大樹的枝頭。
傾妤看左右已經無人,她靜靜的走上前向泥塑行了一禮。
[阿月。這句道歉或許無足輕重,但是我還是想與你當面說。我對李氏所作所為深感愧疚,我,大景第九公主淮陽,代我李氏族人跟歸依族逝去的族人道歉。你歸依族的後人今日之後會被我聽雨閣接去臨洲,隻要他們不作惡,我們會給他們終生庇佑。我不知你是否聽得見,也許,這些話對你說,我隻是為了讓自己心安,減少一些愧疚吧。真的對不起,阿月。你這一生坎坷,但願你來世一生順遂,平穩安康。]
說完傾妤便行了一個宮中的正禮。
也不知是否是阿月真的聽到了傾妤的道歉,又或者是因為沈傾寒拿走了與阿月血脈相連的人面鬼魚。
那泥塑漸漸在眼皮底下化作齑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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