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還是照樣漫無邊界的黑,如同千年化不開的哀愁一般。
蘇童盤腿坐在床上,好看的丹鳳眼,依舊一如既往的空洞。
自從那一天被診斷為視神經炎,挂曆已經被撕去了七頁。
每天不是打點滴,就是喝藥水。
可惜,她的世界依舊是一片漆黑。
門,再一次被推開了。
叩叩叩……
她知道,這個是洛稀請來的看護。
這個時間段,應該是該吃藥了。
但除了這個腳步,還有另一個。
那個腳步,帶着沉穩,有些熟悉。
失明的這段時間,她發現她的聽覺變得極為靈敏。
這樣的腳步,她便認出了。
是他……
在這段時間裡,洛稀偶爾還是會到這個房間裡來。
但每次到來的時候,除了那屬于他的沉穩腳步聲,或是無聲的歎息之外,他們之間就隻剩下一片沉寂。
他不開口,打破這樣的沉默。
而她,也隻是安靜的站着,眼睛空洞的盯着前方。
“夫人,該吃藥了。”看護的聲音。
“嗯。”
蘇童伸手,摸索着前方,準備接過藥。
她從來都不是養尊處優的命,自然也不适應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生活。
“把藥給我,你出去吧。”
洛稀低沉的嗓音,帶着熟悉的沙啞。
“好的。”
門,咯噔一聲。
看護走了。
這樣的空間,再度陷入了靜谧。
周圍的空氣中,還彌漫着一陣男性氣息。
熟悉的體香,讓蘇童眼睛有些酸澀。
“吃藥吧。”
洛稀開口,打破了這一室的靜谧。
這是這幾天來,他第一次對她說話。
他伸手,将一勺子藥遞到她的嘴邊。
“你放下,我自己可以。”
蘇童想,她隻不過是瞎了,手和腳都還好好的,可以自己照顧自己。
“我們有必要鬧成這樣嗎?”洛稀微惱,聲音有些破碎。
碎片,狠狠的刺着她的心。
“沒有。”蘇童低頭。
就算她已經看不到,她還是習慣的低頭。
因為,她怕一旦面向洛稀的眸子,她就再次輕易的沉淪。
“你說沒有,那為什麼還要這樣對我?”
洛稀伸手,緊緊的握住了她的手。
很多事情,他都想跟她說。
可是他怕她知道了,隻會讓他們之間的距離變得更為遙遠。
“我是說,你可以放我走。”
蘇童努力的從他的掌心中抽回自己的手,然後别開了臉。
“我不會放你走,就算你的眼睛恢複健康,我也不會放手。”
洛稀強硬的将蘇童從床上抱下來,放到自己的腿上。
然後,洛稀用自己的雙臂緊緊的環住蘇童的腰身。
他們之間的距離,是那麼近。
幾乎隻剩下彼此間的衣物。
但還是讓洛稀感覺到,有一堵無形的牆,橫隔在他們之間。
那樣的牆,那樣的厚度,幾乎讓他們感覺不到彼此的呼吸,感覺不到彼此的溫度,感覺不到彼此的心跳。
“你是我的老婆,你隻能呆在我的身邊,知道嗎?”
洛稀在她的耳邊呢喃。
然後,他深深的吻住了蘇童,感受她身上的氣息。
有多久了,他們不曾這樣近距離的靠在一起?
有多久了,他不曾這樣在她的耳邊低語?
有多久了,他們不曾這般的深情擁吻?
這一刻,沒有人在掙紮。
這一刻,他們忘我的親吻。
這一刻,他們隻剩下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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