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鵑又道:“你這樣把中西方的體态做比較,倒好像是瞧不起咱們現在這國家了,是是是,外國的月亮總是更圓嘛。”
她說話的時候一撩額際垂下的發絲,耳邊露出兩粒鑽石墜子,一閃一閃,像是擠着眼在看笑話呢。
“對于你們這些“激進派”的種種觀點,我是不滿意也不同意。誰說新式人就得對自己的妻子刻薄?誰說新式人就得樣樣推崇着洋人?可我也知道——矯枉必須過正,不過正不能矯枉。所以,我隻能表示理解。”她把毛爺爺的這句“矯枉過正”原封不動的搬了出來,果然麼,實踐出真知。
她把豹皮大衣往身上一披,朝衆人铿锵有力的道:“我雖然理解,但我堅決不同意。”
她風風火火的便走了,遲秉文一愣,忙追了上去。
他追到門口:“你去哪兒?”
瘦鵑頭也沒回的道:“回家去。”
“哪個家?”
瘦鵑偏過頭來,皺眉道:“還有哪個家?我就一個家。”
“那麼,你現在住在哪裡?”
“我不告訴你。”
“我送你。”
“不用。我自己叫車。”
“大晚上的,你一個女人家不安全。”
瘦鵑沒管,她扭頭便走。她知道陳伯恭正忙着應付政要,便隻托了一個侍應告訴陳伯恭一聲——她先走了。
外頭還濛濛地下着雨。
陳公館的小花園裡上了燈,惶惶的照着,把路邊冬青樹的每一片葉子都照得清清楚楚,一簇簇,像深淺不一的繡球花一樣。
她看見遲秉文沒跟上來,便安心的笑了笑,路口等了好些人力車,他們是知道陳公館裡在辦宴會,一定有人要叫車的。
她往一個忠厚老實樣子的車夫的黃包車上一坐,道:“師傅麻煩您,淮中路上的太平坊巷。”
瘦鵑時不時地勾頭往身後看,遲秉文一直沒跟上來,她倒覺得有些沒意思了。
就好像是貓抓老鼠,湯姆和傑米,少了哪個都沒意思。
她暗暗地想道:男人不過如此——都是嘴上說的痛快。
她下了車,從手包裡拿出錢來付了,一個人穿過濕膩膩的巷堂,黴撲氣很重。她進了租戶的大門,又穿過廊上,那古老的地闆年久失修,有兩塊吱吱響着。
她進了屋裡,走的時候忘了關窗,深秋的冷風很不客氣的灌進來,冷得一下子透不過氣。
對面樓裡有兩扇窗子裡漏出點燈光,她借着這濛濛地光亮,還有天邊高懸的一鈎纖月,擦着洋火點亮了桌上的一隻蠟燭。蠟燭燒的隻剩下了半截,她每日出去跑事情,還沒來得及更換。
都快要到冬天了,這房間裡竟然連一個火爐也沒有,瘦鵑不由得能想見冬日裡凍得瑟縮的樣子。
但是她不買,不是沒有錢。她打定了主意要在冬天正式來臨之前先做成一筆生意,好早一點搬進精緻的房子裡去住。她自信自己不會一直盤踞在這間簡陋的小屋裡。
瘦鵑本來是打算開一家會計師事務所的,這是她的老本行。服務的對象也多,洋行、江海關、鹽務、鐵路、郵政以及各種各樣如雨後春筍一般冒出來的私營工商企業。
尤其是目前的這一片政局,随着經濟的發展,涉及會計事務糾紛,卻受制于外國列強的不公正現象的日益增多。
“國人之含冤不白者,實不可勝記。”這是當年注冊會計師第一人謝霖先生的原句。
她也當然知道,就連到了現代的中國,都還有什麼美其名曰的“反壟斷”舉措呢。
整個行業是欣欣向榮,然而好像對于瘦鵑來說,前途并不明朗,首先她仍然得考證,那幾個證,沒有幾年又一定拿不到,可她賺錢的心思太迫切了,等不下去,隻好放棄了這一條出路。
也不知怎麼的,眼光突然投向了床墊制造,她當年給床墊制造的企業審過報表,對于這一個行業,她還是有許多深入了解的。
她記得“席夢思”的神話,并且躍躍欲試,趁着中國的市場還沒有被打開,她心裡竊喜的想着——在這一個空間裡,也要創造一個屬于自己的床墊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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